2013年8月29日星期四

明鏡歷史網: 王力雄:文化大革命的启示

明鏡歷史網
一切歷史重新說 www.mingjinglishi.com 主編:高伐林 
Introduction to Coaching & CEC's

In less than an hour, you'll learn how to win the hearts of your members and build a successful fitness community. Sign up for this $49 online course.
From our sponsors
王力雄:文化大革命的启示
Aug 29th 2013, 14:22, by 明鏡雜誌


   文革三十周年时(1996),我为《东方》杂志的文革专刊写了一篇文章,名为《我从文化大革命得到了什么》。那篇文章的结论是,对我个人而言,我从文革所得抵得过我在文革所失。那期专刊没被允许问世,《东方》杂志则被勒令关闭。

  一晃过去了十年,现在已经是文革四十周年(2006)。我要为这个周年写的文章,是想看一下中国能从文革得到点什么?当然,放大到中国的范围,我不会说从文革所得抵得过所失,但是我也不希望只把文革说成是"一场浩劫"就放在一边。因为如果是那样,文革的所有代价都是白付的,所有的遇难者(包括我父亲)也都是白死了。我们应该为那惨痛的代价找到一些意义,同时我也相信历史从无虚度,而智慧就是能从不管任何性质的过程得到启迪。

  领袖与官僚

  对今天的中国,政治改革无疑是最重要的,也是高度危险的关口。这和文化大革命有相似之处,1966年的毛泽东也是把政治变化当作头等大事,他面对的挑战也是如何在自己掀起的大风大浪中安全地把握航向。

  所谓改革是一种自上而下的行为,即使是在压力下进行的改革,也要有执政集团认可和贯彻,因此改革应该被视为执政集团的自觉。执政集团分为领袖和官僚(专制体制公务员由官僚控制,可视为与官僚一体)。在高度专制的结构中,领袖可以是唯一的,如皇帝或毛泽东;当今中国专制有所松弛,领袖是一个很小群体,由处于最高职位的数个当权者和有可能晋身最高职位的少数人组成。在领袖之外,政权体系的其他成员都属于官僚集团。

  一般来讲,因为政治改革的目标在于制约官僚集团,官僚集团必然反对政治改革,这基本可以被当作定论。因此指望执政集团进行政治改革,只能看其领袖有无可能。政治改革当然也要制约领袖,在领袖和官僚集团一致的情况下,政治改革不会有任何希望。社会变化只能来自危机造成政权垮台或是自下而上进行革命。这种前景暂且不在这里讨论(那是另一个专题)。就政治改革而言,如果官僚集团的反对是定论,领袖却非绝对如此。领袖是个人,个人总会有变数,理想、高瞻远瞩、历史感、或是功利追求,乃至政治斗争的需要,都可能造成领袖与官僚集团的不一致。政治改革可以为领袖带来的历史荣誉也是一种吸引。官僚集团则不会被吸引,因为荣誉只会属于领袖,官僚则只有损失。官僚中当然也会存在有超越性的人,但他们的超越只有在接近官僚阶梯顶端时才会有意义。只要还未晋升到领袖位置,官僚的超越就只能是向着更高职位的超越,而不可能是超越体制,否则就得被推下官僚阶梯。想升迁就得接受官僚集团的法则。只有在达到阶梯顶端后还能保持超越性,那时不再有更高的权力和职位需要超越,超越才可能是针对体制的。

  专制权力具有总体性和全能性,专制领袖面对的挑战、涉及的问题,配置资源的考虑也往往是总体性的,不在体制之内,而是在体制之外或不同体制之间。这为超越提供了视野和选择。官僚则置身体制之内,只能在体制内生存、发展和竞争,离开体制内的生态圈就会消亡,因此官僚既无超越体制的需要,也无超越体制的可能。

  明白了上述关系,下面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中国能否出现愿意进行政治改革的超越性领袖;第二,超越性领袖能否战胜反对政治改革的官僚集团。

  领袖的超越

  多数专制领袖毫无超越性,只想把持绝对权力,然而历史上的确出现过例外,较近的如蒋经国、戈尔巴乔夫。毛泽东也是其中一个——文化大革命就是毛力图实现超越的一次豪赌。

  在文革吃尽苦头的官僚集团决心防止再出现类似文革那种"劫难",形成了一整套以"党性"、"组织性"、"纪律性"进行审查的机制,保证各级升迁者不能具有超越性,尤其是不能再产生毛泽东那种领袖。中共新的领袖是经过这种机制重重过滤产生的,早应该脱胎换骨,是否还能有超越的可能呢?的确,这种逆向淘汰的机制很可能会在今后彻底杜绝超越性的领袖,但是在文革中成长的一代中共高层,或许还有异数存在。这代人的成长如此不寻常,经历了意识形态颠覆,在文革的熔炉烧炼,造过反,下过乡,置身社会底层,再接受高等教育,吸纳西方思想。经历过如此反复"淬火"的人,会像钻石一样存在复杂的多面,即使在某些条件下只能看到一个侧面的光线(因而能通过体制重重过滤),却不说明不存在其他侧面。当其达到权力金字塔的顶尖,只要深藏内心深处的多样性还能保持,就不排除在条件成熟时折射出另外的光芒。

  废除终生制是中共杜绝毛泽东的重要措施,却恰恰埋藏下驱动领袖进行超越的另一种可能。任期决定了专制领袖的权力不再绝对,一旦退位就会荣耀尽失,班子被撤换,话语被顶替,阿谀逢迎者转换新主。领袖上台之始就能从下台前任看到自身结局。相对终将从顶峰一落千丈的前景,政治改革对领袖造成的制约就不那么可怕。自己不能一直专制,民主就不再一定不好。既然历史车轮不可倒转,靠反对终身制上台的领袖无法否定自己昨天的义正词严,期待其让位的后起之秀也不会让步,此时领袖可以用什么弥补失落?达到权力顶峰的人都会希望晋身伟人之列,而人人皆知下一个中国伟人将从政治改革产生,那么能够在位时享用专制,退位前再给自己博取历史盛名,这种合算的通吃难道不可以成为一种诱惑?

  除此而外,领袖之间的权力斗争也有启动政治改革的可能。出于利用民意或争取国际支持的目的,以政治改革作为资源和战胜对手的武器,这种所谓"推动历史进步的恶"在一定条件下可能出现。哪怕是军队出于野心的干政,在世界民主大潮面前,也要打出政治改革的旗号,才会让干政显得名正言顺。

  专制政权在当今世界屈指可数,中国作为主要代表,常常成为国际社会的众矢之的。这种与文明的背离每每令中国领袖颜面无光,有理也亏三分。而中国的很多问题,台湾、香港、西藏等都卡壳在这里。加上中国社会多重危机不断积累,哪痛医哪的修补应付一时,最终叠床架屋、顾此失彼。当旧体制内的解决手段耗尽时,即使是形势比人强的"危机推动",也有可能迫使领袖进行超越旧体制的改革。

  专制政权领袖拥有集中的权力,和民主制度下只能掌握部分权力的领袖不同,后者受各种制约,不可能按个人意志做出超越体制之举,专制领袖却可以充分使用权力体现个人意志。毛泽东能够翻云覆雨当然不是好事,但是今日中国若不想发生自下而上的暴烈革命,走和平可控的变革之途,最好的希望就在于出现决心超越旧体制、又能善用旧权力的领袖。

  毛泽东如何破解难题

  领袖有无变革愿望是一个方面,另一个同样重要的方面是有无实现变革的途径。如果没有途径,领袖甚至不会暴露变革的愿望。领袖从来不会有了愿望就行动,而是首先要有成功的把握。

  官僚集团对任何改变专制制度的尝试都将全力抗拒。按照通常看法,政治改革需要一个超越体制之上(如毛泽东那样)的政治强人来推进,才能战胜官僚集团。执政集团目前看似铁板一块,原因既可能是领袖与官僚共同抗拒改革,也不排除领袖有变革之心,却有心无力,既没有变革途径,也缺乏毛泽东的强势。今日官僚体制对领袖的制约比过去大了很多,一方面是领袖弱了,不再有打江山的光彩和意识形态的神圣;另一方面是官僚体制强了,有了更多自主性。毛后三十年中共的"党内民主建设",实质就是官僚体制的不断规范化和程序化,以制约领袖的为所欲为。

  不过在我看来,领袖的强弱对启动政治改革并不构成根本障碍。过于强调政治强人的作用是不利的。既然今日中共已不再可能产生毛泽东式的强人,认定没有强人就不能推进政治改革,也就断绝了中国政治改革的希望,让拥有改革意愿的弱势领袖无法产生付诸实践的勇气。

  其实回顾文革,仔细研究一下毛当年的超越体制,会发现并非因为他是强人就能打败官僚集团。即使那时毛强而官僚集团弱,毛仍然长期为体制所困。他掌握政权后最多考虑的就是如何突破官僚集团的罗网。他是头脑,有绝对权威,但头脑实现意志离不开手和脚——也即官僚集团的日常执行和贯彻。官僚集团由成千上万有自我意识的活人组成,每人都在追求个人利益。当他们发现头脑的意志和自身利益冲突时,会不约而同或共谋地采取阳奉阴违的手法,利用贯彻执行的权力将头脑意志扭曲变形,使其议而不决、无法落实、不了了之。领袖无奈官僚是一个历史难题,无论是皇帝还是毛泽东,或是现在的"中央",根源就在于领袖对官僚集团是"以少制多"的关系。再强的领袖又如何看管得了上百万官僚呢?虽然毛被捧在神的位置,但是连他居住的北京,他都要感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毛泽东多年没有找到解决官僚集团的方法,因为那些方法都得通过官僚集团实行。即使是被称为"文革"前奏的"四清",他还是想通过政权体系自身来解决官僚集团的问题。最终他发现,那根本就像是要拿刀的手去砍手本身那样不可能,官僚集团不可能真对自身动刀。他只有寻找另外的力量对付官僚集团。

  于是有了"文化大革命"。毛最终找到的办法是甩开官僚集团,直接向民众发布号召,指挥民众行动。他不再通过组织系统传达和贯彻他的意志,而是登上天安门城楼,面对民众直接表达,授权民众不服从官僚集团。这不是政治强人做到了迫使官僚集团服从,反而是即使以毛的权威也无法指望官僚集团服从,他只能跨过官僚集团,和民众联手,利用民众力量打倒官僚集团。毛在发动文革过程中的举动——接见红卫兵、写大字报、支持造反、鼓动串联、发布"最高指示"等,都是为了实现跨过官僚集团指挥民众的目的。

  这种史无前例的超越不仅使官僚集团不能再阻挡毛的意志,连官僚集团自身也被造反民众打得落花流水,并且为曾经"对抗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受到惩罚。毛摧垮官僚集团靠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靠民众。毛的作用只是指挥和保护——告诉民众如何行动,授予民众合法性,其余的都让民众自己做。事实证明,一旦像文革那样"放手发动群众",即使没有政治强人,打倒官僚集团也易如反掌。民众之所以比最强势的领袖都有效,就在于民众与官僚集团的关系是以多制少。我一直认为,领袖绕过官僚集团与民众直接联手,利用民众力量改造官僚集团,是毛泽东的一大发明,也是文革提供给后人的宝贵遗产。

  在今天,领袖与民众联手的方便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毛在1966年8次接见1200万红卫兵,成本之高难以估量。今天只要利用电视,领袖瞬间就能面对数亿民众。可以说,政治改革最困难的问题——如何战胜官僚集团,文革已经给出了解决之道。

  毛的悲剧

  毛的悲剧在于他虽然成功地实现了"破旧",却没有成功地做到"立新"。他所表达的让民众直接掌权的愿望,始终没有在实践中找到可行方法。绕过官僚集团直接指挥民众的结果是"天下大乱",不能长久。而只要专制体制不变,领袖最终仍然得通过官僚集团的手脚才能掌握政权。文革结果只是让原来的官僚结构"吐故纳新",换了新人。然而新人也会变,进入政权的"工农兵"在掌权中迅速沦为新的特权者。毛能做的只有宣称文革将要"七八年再来一次"。他期望"用毛泽东思想武装"的民众"斗私批修",按照他的教导以多制少地看管官僚集团,从而改变领袖以少制多的劣势。然而"六亿神州"没有变成"舜尧",无法"万寿无疆"的他刚离开人世,尸骨未寒,官僚集团的旧人就卷土重来,随后在"资本主义道路"上比原来走得更远。

  要避免毛的悲剧,必须在"破旧"之前解决"立新"。毛的头脑中有他的"立新",但是"不破不立"、"破字当头,立也就在其中"的逻辑决定了他的"新"立不起来。姑且不说他以"塑造新人"为基础的"立"是否可行,"破字当头"的顺序也摆脱不了一直困扰他的悖论。因为先破后立,相当于推倒旧房再造新房,在官僚集团被打倒的情况下,新房的设计、准备材料、施工建设等是无法进行的。人们只能露宿于废墟,组织和秩序的真空导致失控,甚至落到毛形容文革的"天下大乱"。面对无政府的危机,即使能力挽狂澜,当务之急也是重新恢复组织和秩序,而非追求立新与超越,于是被打倒的官僚集团又会应运而生,顶多是换上新人。在建造新房的过程中,掌握具体"施工"权的官僚集团一定会按照自己意志,将新房建成他们的乐园。社会无论换了多新颖的名号,也是新瓶旧酒。文革对此已充分证明。

  毛在文革中的时进时退,其实也是在因应超越官僚集团和离不开官僚集团的两难困局。这时政治强人倒显出重要。如果不是毛那样强势的人物,就不可能收拾文革的乱局。没有"立新"的"破旧"有高度风险,只有政治强人能在不发生改朝换代情况下重建官僚集团。文革中保证社会不致失控的最重要筹码,就是民众对毛的"个人迷信"。因此,毛对"个人迷信"的用心培育,与其说是他的爱好,不如说是他在锻造看家的手段。

  毛泽东敢于让天下大乱,在于他有把握力挽狂澜。他的强不在于他能战胜官僚集团,那靠的是民众,他的强在于当民众摧毁了官僚集团,他仍然有能力让社会保持基本服从,同时能重建新的官僚集团。这是另一条需要高度重视的文革经验:既然乱局没有强人便无法收拾,甚至可能导致社会崩溃,在缺少毛式强人、也不存在"个人迷信"的今天,就一定要避免文革的"天下大乱"。为了保证这一点,使用毛跨过官僚集团发动民众的方式,便不能采用文革"破字当头"的方式,而是要把"不破不立"变成"不立不破"。

  "立"意味着建立新秩序,却不是破坏旧秩序,当新秩序建立起来后,让旧秩序自然而然被顶替。那种"破旧"是随"立新"实现的。代表旧秩序的官僚集团虽然不会情愿,却没有能力对抗得到最高授权的民众。而"立字当头"的顺序,意味着民众无需和官僚集团抗争,只是不再服从,自己进行"立新"。在这样的过程中,凡是"立新"之处新秩序已经形成,而尚未"立新"之处仍然会保存旧秩序,因此哪里都不会失序。这种"立字当头"的结果,最终会是"破也就在其中"。

  文革的启示

  问题归结到,这种"立新"立的应该是什么"新"?或者说,什么样的"新"才能立得起来呢?

  首先历史已经展示,即使是文化大革命那样的"天翻地覆",改变的如果不是专制体制本身,而仅仅是更换官僚集团,政治本质也不会发生变化,甚至还会后退。毛斗争了一辈子,死前发现他一生致力消灭的"资产阶级"原来就在他领导的共产党内。这种荒诞剧式的结局足以告诫后人,不终结专制体制,政治改革就不会有真正的"立新"。专制体制的根本是权力源头在上,从属关系自上而下。改变专制体制的关键在于调转权力源头,把从属关系变成自下而上。因此进行政治变革的领袖必须是旧体制的埋葬者,而非旧体制的挽救者,其采用跨过官僚集团联手民众的方式,目的不是毛对民众的一时利用,而是要对民众进行权力交接,一劳永逸地把权力源头转到民众那里,让民众变成社会主人。

  只有完成了这种权力交接,才能避免毛对官僚集团一时成功、终归失败的结局。因为权力源头保留在专制者手中,对社会的统治便不能离开官僚集团。即使一时摧毁官僚集团,也不得不马上重建。在那种体制中,无论专制者如何想超越,最终还是要在不可改变的以少制多劣势中落入官僚集团的罗网。而把权力源头转给民众,整合社会不再需要以重建官僚集团为前提,而是通过自治和自组织的方式自下而上进行整合。经过逐层推举新产生的官僚,也会始终处在民众以多制少的看管之下。

  可以看出,这种交接权力不能用"转换框架"的方式。因为"转换框架"如同推倒老房盖新房,面对的都是总体性问题,离不开官僚集团的行政主持和管理,因此会重新卡在毛泽东遇到的悖论上——让官僚集团把自己掌握的权力交给民众,无异指望让拿刀的手去砍手本身。这种交接应该是从社会最基层单元开始,可以比喻为"更新砖瓦"。"砖瓦"能够实现自我管理,更新也可以自我完成,不需要依靠行政系统的主持,因此可以甩开官僚集团。同时,在"砖瓦"层面又不会和官僚集团发生整体冲突,只需要以不服从、不来往与不合作的方式架空头顶的官僚就可以,从而避免社会大的震荡。

  推动政治变革的领袖跨越官僚集团,直接交给民众"更新砖瓦"的方法和权力,那种方法一定不会复杂,也是不需要主持的。复杂就得有主持,而只要有主持,权力最终就会落在主持者手中,民众则会重新受摆布。这对范围提出了要求,只有在人们可以直接沟通、协商和决策的小范围,才能进行不需要主持的"立新"。这种小范围就相当于这里所说的"砖瓦"。相反,代议制的普选、公投一类活动覆盖的范围大,必须有主持才能进行,属于"转换框架",因此是不适用的。

  当然,仅仅"更新砖瓦"还不够,还需要逐步扩展,层层向上,最终自下而上地实现整个社会转型。这要求"砖瓦"的"立新"中包含自我生长的机制,除了启动环节要由领袖推动,一旦起步就能自行驱动和自我复制,并有自动调节功能,使"砖瓦"之间能实现自组织整合,不断扩展并完善。那时即使不再有外力推动(如启动改革的领袖被官僚集团罢免),"立新"也将不会停顿,不可阻挡,直到完成整个社会转型。

  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跨越官僚集团的途径。对改变中国的政治体制,剩下的关键是找到符合上述条件的"立新"方法。这是思想超越的任务;另一个关键是产生愿意超越政权的当政者,这却是民间无法左右的。这两个关键缺一不可,如果不能找到相应的方法,或者不能出现相应的政权超越者,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待革命的腥风血雨横扫中国,并准备在那个过程玉石俱焚。

  2006年4月写于阿克苏、北京

  王力雄,共识网


You are receiving this email because you subscribed to this feed at blogtrottr.com.

If you no longer wish to receive these emails, you can unsubscribe from this feed, or manage all your subscriptions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