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19日星期二

明鏡歷史網: 信力建:言论自由与港版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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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力建:言论自由与港版书籍
Nov 19th 2013, 15:12, by 明鏡雜誌


对新一届领导人,人们充满期待,这期待之一就是希望能在他们任内,逐渐开放言论自由——没有言论自由,思想自由是一句空话。言论自由当然千头万绪,不过,似乎可以先从开放港版图书为突破口,纲举目张,或许可以带动全局。


之所以这样建议,理由是:禁书是专制社会特有的现象。专制极权的统治者要巩固自己的统治,就要采取愚民政策,对老百姓封锁信息,只灌输一套符合统治利益的意识形态,不允许异己的思想观念自由传播。自1949以来,也是禁书不绝。禁书的理论根据,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有"舆论一律"、政治思想战线上的阶级斗争、肃清封资修;改革开放后,有清除精神污染、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力主"舆论导向"和"取缔政治性非法出版物"——所谓"政治性非法出版物",要害在于"非法"。在"党大于法"的当代,是合法还是非法,不是以法律为依据,而是以党的宣传口径为依据。哪个出版物不合乎他们的胃口,就是非法出版物;即使是国家的根本大法——宪法规定的公民的出版自由权利,也会毫无顾忌地肆意剥夺。这些表现在文化领域的政策取向,本质上都是承袭了秦始皇以来的专制主义传统,为了巩固专制主义的政治统治而实施的,是典型的文化专制主义。因此,完全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展现新一届领导人的胸襟与魄力。就港版图书而言,也不是铁板一块,具体说来有三种情形。

第一种是有些书大陆也出,区别在于港版书是全本,而大陆出的是删节版。比如,《史事与回忆——郑超麟晚年文选》(三卷本)。郑超麟是中共早期人物,托派。托派是典型的里外不是人,国民党抓,共产党也抓,于是老郑先生几乎一辈子都在监狱里,磨难是他生活的常态,不过老郑心态超好,居然活到21世纪。大陆东方出版社也出过《郑超麟回忆录》,可是删得一塌糊涂,很多耐人寻味的历史细节都不见了。又比如中国政法大学前校长江平先生的《沉浮与枯荣:八十自述》、章诒和、贺卫方的《四手联弹》、唐德刚先生的《晚清七十年》等,都是这样的例子。事实上,某本书的"完整版"恰恰成了港版、港地图书 的"卖点",如章诒和的《往事并不如烟》、《伶人往事》等所以吸引人,就是这个原因。书籍本身的价值读者自有评说,但所谓"禁书"、所谓"未删节版"无疑成了该书的最佳营销手段、成了无形品牌。很多时候,看了"全本",可以用一句俗语来表示"读后感":"也就那样",思想、行动也并未被"腐蚀"。但那层被人为加诸的神秘感,实在让外人"梦寐以求"、"想入非非",总是期待着"雪夜关门读禁书"的那种惊险与刺激。如此尔尔,所谓"禁书效应"是也!看来,有关方面的不遗余力、耗费人财物等所着力推行的政策、措施却在不经意间"为他人做嫁衣裳",真可谓欲益反损。

第二种是在香港出版,而大陆不许出版也不许看的所谓"非法出版物"。比如《晚年周恩来》、《红太阳是怎样升起的》、《新发现的毛泽东》。而细读这些这些书,则不难发现作者都是对有关问题进行了长期深入研究的学者,他们以丰富的历史材料,从不同于传统教育的视角,揭示了党史中很多鲜为人知的史实,作出了很有价值的分析和论述,因此受到许多关心中共历史和民族命运的知识分子的欢迎和注意。像这一类既有丰富史料,又有翔实论证的著作,不论作者的分析是否中肯恰当,至少可以为人们反思和总结历史教训提供参考,因此,它们无疑应当成为学习中共党史的辅助材料和政治思想课的课外阅读书。但是,现在却仅仅因为它们不符合官方的口径,便被禁止入境。这种官方行为显然是非法的,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人们通过各种渠道设法把这些书运进来,其中即使采取了一些"非法"手段,也是针对禁书的非法行为,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官方能够取消禁书的非法政策,让香港的好书能源源不绝地行销于内地,就不会再有非法偷运的事了。所以,香港出版的合法书籍在内地成为"非法出版物",完全是官方非法查禁的结果。取消作为原因的非法查禁,"非法出版物"也就合法了。这也可以说是"负负得正"罢。

还值得一提的是,近年来许多曾经被这边视为"敌人"的前领导人、作家、学者也纷纷在香港出版回忆录。前者如被称为林彪集团"四大金刚"的昔日解放军高级将领黄永胜、吴法宪、李作鹏、邱会作在其去世前后出版的回忆录引人注目。这些回忆录包括黄永胜的《军人永胜》、吴法宪的《岁月艰难》、李作鹏的《李作鹏回忆录》、邱会作的《邱会作回忆录》,如果加上邱会作儿子邱承光《心灵的对话》和《一个不为人知的林彪》等,它们都曾登上香港畅销书排行榜,风骚一时。后者比如《刘宾雁自传》、《方励之自传》等。因为这些人物都是重大历史事件的参与者,所以,他们的回忆录有着不可取代的文献价值,可以让我们更清晰地看到历史的本来面目。比如,《邱会作回忆录》中就写到:九一三事件后,周恩来迅速疏远邱会作。当周恩来亲自宣布将邱会作等人隔离审查之时,邱会作再一次像37年前(红军长征前的1934年,因保密工作,邱会作差点被枪毙,周恩来救了他)那样死死盯着周恩来的眼睛,希望从周那里得到宽宥的表示。但是,周恩来毫无表情,不作回应。最后,周恩来对他们说:"你们听好,你们的夫人和孩子都是革命的。你们回来的时候,他们有什么闪失,找我姓周的是问!"说完用手在胸脯上拍了一下。可惜没过几天,邱的妻子、孩子、亲属、司机、秘书、警卫员全被抓起来。这对认识九一三事件后,中央对林彪集团的处置和周恩来的个性,有着不容小觑的意义。而邱家长子邱路光也曾回忆:"赵紫阳的确给我们这些子女解决了一些实际困难。当时,我在北京商学院当教师。我在那儿教了八年书,一直没有房子住,晚上就睡在教研室的桌子上。不幸的是,我的腰被汽车撞伤了,伤了八根骨头。正好,赵紫阳的儿子回北京,我们俩是大学同学,他让我写封信。大概是1987年11月,我写了一封信,交给赵二军。二军进中南海回家也就十分钟,赵紫阳就批了,二军给我复印了赵的批示。批条上面写着:'告诉部队,恢复原来的行政级别。告国务院机关事务管理局,适当分配住房。赵紫阳。'我看了以后太激动了!有些事,搞十年搞不下来;有些事十分钟就搞下来了。"也可以增加一个我们了解赵紫阳和中共政权运行模式的新角度。又比如通过方励之的自传,我们或许可以真正明白他跟那场风波究竟有没有关系,是不是"黑手"等等。语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敌人",我们也不妨对其进行深入了解,更何况还不一定是敌人呢。

第三种则是谈不上反动,也很有价值。但大陆出版社不敢出版,或是虽然出版了却不敢发行的书籍,比如《怀念李慎之》、《李慎之文集》、《胡绩伟自选集》、《黄万里文集》、《哈维尔文集》、《怀念耀邦》、《李锐近作》等。这些书的学术价值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在大陆却一直得不到出版的机会,于是只能利用一国两制,在香港出版。这些书之所以会这样墙内开花墙外香,主要是因为官方的舆论导向和书报检查制度,剥夺了它们得以合法出版的机会。在当代中国,为了摆脱专制主义和奴隶主义的束缚,人民需要启蒙,官员更需要启蒙,而这些很有学术价值的著作,正是人民极为需要的启蒙读物。不妨举一个例子:最近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萧军煌煌百万字的《延安日记》,对我们了解延安知识分子在整风运动中的生存状况,对进一步了解毛泽东这轮"太阳"在延安是怎样冉冉升起的,都有巨大的史料和文献价值,可就这样大陆最需要的书大陆却不能正常出版发行,而得在香港出版发行——老实说,就萧军此书涉及的问题,香港人显然不会比大陆人更关心。而事情的吊诡就在这里:真正需要这些书地方,这些书不能出;而能出这些书的地方,却不一定需要这样的书。

问题出在哪里?就出在政治上的不民主与文化专制方面。之所以这些书不能在大陆出,就是因为这些出版物触动了政治专制主义的神经,危及专制制度的巩固。然而,我们是一个号称要建立一个民主均富现代的国家,《人民日报》曾发表文章指出:"思想观念的价值,在竞争中才会彰显,在实践中才能检验。'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是一种胸怀,更是一种自信。那种扣帽子、抓辫子的辩论方式,'不同即敌对'的思维模式,本质上都是狭隘虚弱的表现,无助于社会和谐的构建、健康心态的形成。"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五条也明确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言论、出版、……的自由。"因此,新一届领导人完全可以以发行港版图书为突破口,给我们展现出真正民主自由的风范。

信力建,一五一十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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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对照蒋介石,看看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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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照蒋介石,看看毛泽东
Nov 19th 2013, 15:08, by 明鏡雜誌


如果历史镜头被定格在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毛泽东登上天安门城楼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的那一刻,毛泽东"英明伟大"的形象与蒋介石"独夫民贼"的形象,将被盖棺论定烙进青史。其实这一天是两人的人生转捩点。就在这一刻起,这两位历史人物不意间互换了方向,各自向着与原来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十世纪的中国政治舞台,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蒋介石与毛泽东这两个历史人物你死我活的争雄战场。在中共隆重纪念毛的诞辰之际,让我们对照蒋介石来看看毛泽东,是很有意义的。

评价一名建筑师,不是看他拆掉了什么,而是看他建设了什么。同理,评定一个政治人物,亦不是他破坏了什么,而是他建设了什么,他给国家与人民带来的是什么?

两个"花园"的对比

一篇谈及共党比国民党更专制的文章举了这样一个例子:当年在国统区的胡绩伟办了一份进步刊物,因批评国民党而遭查禁。胡绩伟换了一个刊名继续出版,再遭查禁。前后一共换了十个刊名仍然能够继续出版。这在共党统治下只能是天方夜谭。

也许蒋介石终是行伍出身,他感兴趣指挥的是军队与国家,而不去染指文艺。因此,在他统治下的台湾文艺花园能够有某种生长空间,也允许独立的民办报纸、刊物存在,包括反对派雷震创办的《自由中国》。在蒋介石统治台湾的历史中,只发生过一桩"文艺事件":一九六五年,《文星》杂志因发表了一篇保护新闻自由的文章而被停刊一年。

与蒋介石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毛泽东对文艺倾注了异乎寻常的热情。从建国初期批电影《武训传》开始,毛泽东瞄准文艺阵地的机关枪再没有停止过扫射:评《红楼梦研究》、胡风反党集团、丁陈反党集团、《刘志丹》反党小说案、评《海瑞罢官》……,最后进入文化大革命的高潮。

显然,蒋介石的台湾花园要比毛泽东的文艺花园要缤纷许多。

专制下的异象

毛泽东创立的「新中国」,不但没有给人民带来它所许诺的幸福生活,相反,从一九四九年起,中国人从此失去了言论自由,失去了罢工、抗议示威的权利,失去了拥有私人财产的权利;农民刚刚分到土地又被共党收回去;老百姓没有选择工作的自由,没有迁居的自由。

户口名簿、粮簿、单位依附制、档案制、居委会、秘密员警编织成一张严密的网,只为了一个目的:对每一个中国人实行严密控制,不许他"乱说乱动"。

在毛泽东时代,除了毛泽东,没有一个中国人能够维护个人权利与人格尊严,上至国家第二号大人物刘少奇,下至平民百姓张志新。毛泽东将整个中国变成一个大监狱。

蒋介石在政治上固然也是独裁专制者,但是除了像共党和台独这类敏感问题之外,台湾新闻界是十分自由的,可以谴责国家和地方政府。台湾人拥有经济自由,只要不参与政治,作为个人或家庭可以生活得美满幸福。

再从个人的角度,对比一下蒋毛二人的个人品格。比较一下蒋介石与毛泽东的胸襟和心地!

蒋介石与毛泽东是如何对待同志,战友,党内对手的?

蒋介石再黑,尚未至将党内不同政见者从肉体上消灭或投进监狱。台湾时期,与蒋介石发生过最大冲突的两个人:台湾省长吴国桢和陆军司令孙立人,蒋介石的最坏表现也仅是使计谋迫其辞职,并没有剥夺他们的生活自由,更没有把他们投入监狱。吴国桢去了美国,在那里度过了自由的晚年,还可以公开谴责蒋介石。象阎锡山、李宗仁、唐生智、白崇禧、陈济棠等一再捣乱,他从未施以报复,反而给他们节节升官。

在蒋介石一生中对他最大的一次冒犯,就是以兵犯上的张学良。蒋介石既没有赐其死罪,也没有将他投进监狱。虽被软禁,但张的日常生活还是挺轻松愉快。在最近发表的张学良口述历史中,张学良还特别提到,蒋介石仍然一直非常关心他。

试想想,假如张学良以兵犯上的对像是毛泽东而不是蒋介石,张学良能活到今天吗?他的下场会比彭德怀刘少奇更好吗?所有被毛泽东认为反对他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蒋介石会把自己的抬轿人、自己亲自提为接班人的心腹刘少奇残酷折磨而死吗?

再看看这些中共开国元勋的悲惨下场:国家主席刘少奇身上插着三根管子还要被批斗,死了连条短裤也没得穿;北京副市长刘仁镣铐双加,冬天穿不上衣服,活活在秦城狱中冻馁而亡;明史专家吴晗,头发被薅光,肋骨被打碎,而死在何日何时,尸骨在哪里,至今无人知晓;彭德怀元帅一次被打断三根肋骨,也不准呻吟一声;贺龙被迫舔那倒在地板上的稀粥;说真话的遇罗克丧了命;坚持真理的张志新被割断喉管。

张志新仅仅反对打倒刘少奇,就被老毛抓进监狱,进行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迫害,包括把张志新扒光衣服扔进男犯监牢,让20多个犯人轮奸,导致子宫破裂碎烂。枪毙张志新时,怕张志新喊口号,不用麻药,把张志新的脖子按在砖头上,把一段喉管割掉。

崩溃边缘与走向腾飞

在毛泽东统治"新中国"的二十七年中,给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带来了什么呢?

"国民经济濒临崩溃的边缘",这就是中共官方为毛泽东时代作的结语,可见已经无法为毛泽东遮掩了。

当毛泽东将中国带到崩溃边缘,蒋介石在台湾干了什么?真心实意实行"耕者有其田"。毛蒋二人皆从农民入手,却走向相反方向。

蒋介石从解放农民、农业自给自足开始,沿着「以农养工」,然后重点由农转工,"加工出口",发展"外向型经济",走向经济腾飞。一九六三年,台湾工业产值首次超过农业。一九六八年增长率达到223%,居世界首位。一九七五年蒋介石逝世时,台湾人均年收入己达到697美元,在整个亚洲中仅次于日本。

而一九七六年毛泽东去世时,大陆的经济状况如何?那一年,我被毛泽东从城市驱赶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农村。第一年的收入,扣除每个月在生产队预支的大米,全年总收入只有三十五元人民币。

还有一个更值得注意的问题是,蒋介石在发展台湾经济的同时,对「均富」特别关注。据台湾张果为教授的《台湾省家庭收支调查》显示,一九五三年台湾最高与最低家庭收入比率为116,一九六零年下降到19,一九七二年再降至14。经济越发达,贫富差距越小。如今,大陆的贫富差距却是越来越大。

我们应该感谢上苍为中华民族留下了台湾这样一块别具历史意义的小岛,使之成为中华民族浴火重生、走向民主的一个契机,使中国人有幸第一次获得对两个政权进行比较的历史机会。国民党先是在经济上,在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上走在共党前面。三十年后,第二代共党人邓小平才跟在蒋介石后面亦步亦趋。台湾的第二代领导人蒋经国已然走进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历史性的民主进程。而大陆政权到了第四代,民主的希望仍遥遥无期。

从政治、经济、文艺全部领域,毛泽东都创下了中国历史上最惊人的黑暗历史纪录。正是这个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年代,却唱出了有几千年悠长颂歌传统的中国历史上最响彻云霄的颂歌;正是这样一位"暴君"为自己加冕了历史上最多的"伟大"桂冠,并第一次要超越国界,要成为"世界人民心中的红太阳"。

后来毛泽东的位置从"绝对伟大"被邓小平放置到"七三开"。毛泽东统治"新中国"的二十七年里,他所有引以为豪的丰功伟绩,后来全部成了他的罪行。这就是毛泽东的"七分成绩"吗?

另一流行的说法来自中共的另一高官陈云,他说毛泽东"建国有功,治国有过,文革有罪"。如果建国是为了展开后面一系列人祸,实施那一系列罪行,这一"建国"还是"功"吗?这一"建国"对谁有功?他只对共党有功。正是毛泽东率领共党夺得政权,坐上江山,建立起共党的一党天下,他对共党"功不可没"。

然而,从毛"建国"的那一天起,就是对中国人民新的奴役,更专制、更黑暗的历史的开端,这一建国对人民是"功"还是"罪"?蒋介石国民党所以被推翻,是因为它独裁专制、腐败黑暗。如果你知道毛泽东共党一旦掌权后将会比蒋介石国民党更独裁专制、更腐败黑暗,你还会迎接这种"解放"、这种"建国"吗?毛泽东的所谓"建国"完全是开了一次历史倒车。

共党出版的蒋介石传记,恨不能全盘否定蒋介石,却迫不得己对蒋介石发展台湾经济的成就予以肯定。那么,在国民党出版的毛泽东传记中,可以肯定毛泽东什么呢?

毛泽东时代,中国人民每天都得洗耳恭听这一曲颂歌:"他为人民谋幸福,他是人民大救星。"在毛泽东一生中,他做过哪一件"为人民谋幸福"的事情?他是人民的"大救星"还是人民的"大灾星"?在毛泽东一生中大概有过一次"为人民谋幸福",这就是"土改"。毛泽东在他进入中南海之前,大半生在农村渡过,他的革命成功靠的也是农民。他最懂农民,最知道农民需要什么。当他的革命需要农民为他打天下的时候,他就想农民所想,搞起"土地改革","打土豪,分田地",以赢得农民的支持。一俟他夺得天下之后,他就开始了对农民的剥夺与压迫。可见毛泽东的"土改"只是他打天下的手段,只是对农民的利用。一如他在文革初期利用红卫兵与造反派为他冲锋陷阵,一旦大功告成,便兔死狗烹。

而蒋介石则完全是一个城市人,按共党的说法,蒋介石的阶级基础是官僚、地主、资本家,是农民的敌人。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真正实行"土地改革"的却是蒋介石,真正关心,解决农民生活问题的竟是农民的敌人蒋介石而不是毛泽东。蒋介石在台湾搞的"土改",正是从毛泽东的"土改"那里学来的。

成功有时并不是一个好老师。成功令毛泽东踌躇满志、不可一世,自信"战无不胜",最后走向"崩溃";失败使蒋介石清醒,使他真正想到为民众做点事情,使他从地上重新爬起来,爬向经济腾飞。

毛泽东有过一次为中华民族建功立业的机会,那就是抗日战争。这是毛泽东一生中唯一可以当民族英雄的机会。但这位"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伟人,却无意去当这类民族英雄。善于为毛泽东歌功颂德的中共,为毛泽东拍过不少影片,最经典、最大手笔的是一部名叫《大决战》的三部曲,描写毛泽东领导共党歼灭蒋介石军队的三大战役,展示了毛泽东气吞山河的雄才大略、一代伟人风彩。但为什么中共不去拍一部展示毛泽东在抗日战争中与日本侵略者"大决战"的"雄才大略"与"伟人风彩"的片子呢?

善于编造谎言的中共却不敢编造毛泽东抗日的谎言。整个抗战时期,毛泽东己是中共的最高领袖,为什么在漫长的八年抗战中,具有"军事天才"的毛泽东却未曾指挥过一场对日作战,将他的"军事天才"用于抗击日本侵略者?在中华民族将要沉沦为亡国奴的时刻,毛泽东干什么去了?毛泽东老谋深算地发挥保存实力、扩充军队、扩大根据地的"雄才伟略"去了。一俟日本人投降,从不跟日本人"大决战"的毛泽东,便如下山猛虎,如虹气势与蒋介石展开"大决战"了。抗日期间,由共党领导的唯一一场对日战役──百团大战,还是彭德怀违反毛泽东的指示擅作主张的结果。这一抗日功勋后来竞成了彭德怀的罪名一再遭毛泽东清算。

蒋介石再黑暗,再恶名昭著,终归关心、解决过台湾的"民生"问题。而毛泽东一辈子从未关心过民生问题,漠视人民疾苦,视老百姓的生命为草芥。从毛泽东的生平中我们找不到一件"他为人民谋幸福"的丰功来。

毛泽东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只是一件东西──权力,至高无上的权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权力。由此,毛泽东倾其一生所从事的只是一件事,用他自己的话来表述就是"与人斗,其乐无穷"。他先是跟党的领袖斗,把他们一个个斗下台,为的是让他来当党的领袖。然后他跟委员长蒋介石斗,为的是他要登上九五之尊的天子帝位,成为人民的"大救星""红太阳",君临天下,四海归一。这下该天下太平了吧?但皇上还是睡不着觉,权力被觊觎的恶梦挥之不去。伟大领袖不与人斗,不玩权谋,就会失去"其乐无穷",无以显示其伟大正确、雄才伟略。于是,毛泽东继续"斗"人,斗掉一个个革命同志,以迫害一个个"亲密战友"为乐,斗掉一批批知识份子,斗得中国大地天昏地暗。一部中共党史,就是毛泽东"与人斗,其乐无穷"的血腥史。

盖棺论定,毛泽东的一生只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破坏者,一个彻头彻尾的毁灭者。
佚名,《四五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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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日本不满中韩计划重建安重根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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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不满中韩计划重建安重根碑
Nov 19th 2013, 14:13, by 明鏡雜誌


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
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资料图)

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周二(11月19日)在记者会上对韩国在中国哈尔滨车站建设安重根纪念碑的计划表示不快,他谴责安重根是"犯罪者",指称韩国此举不利日韩关系。
韩国得到中国同意在哈尔滨车站兴建安重根纪念碑的计划是周一韩国总统朴槿惠与到访的中国国务委员杨洁篪会谈中披露的,朴槿惠感谢中国令建设安重根纪念碑的计划"顺利地推进"。

而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洪磊星期二在例行记者会上称安重根是"历史上著名的抗日义士",并说他在中国也受到尊敬。
洪磊说,中国将根据设立涉外纪念设施的相关规定研究推进建纪念碑事宜。

评价争议百年

1909年10月日本殖民统治朝鲜半岛时期,朝鲜独立活动人士安重根在哈尔滨车站开枪暗杀了刚下火车、准备与沙俄财臣会谈的前日本首相伊藤博文
乔装成欢迎民众的安重根暗杀伊藤后用俄语高呼"朝鲜万岁"等,随即被捕并于1910年3月在旅顺监狱被处死。
安重根行刺当时震惊世界,各国评价有异,韩国和朝鲜称安重根是"义士"和"爱国烈士"。

中国自国父孙中山起一向赞扬安重根是"抗日英雄",其刺杀行动是"义举"。不过中国百度百科也承认安重根行刺伊藤博文对结束日本对朝鲜的殖民统治并无效果。
日本一直指责安重根是"暴徒"和"恐怖分子"。不过在日本,包括官方电视台NHK在内,周二各大传媒多称安重根为"韩国独立运动家"。

日文"维基百科"上说"朝鲜承认安重根的救国行动,但不赞赏其手段,教科书上形容安重根是金日成的反面教师",并说"在中国,安重根因暗杀日本首相知名度很高,但中国政府为了避免评价安重根会刺激反日势力、增加社会不安,不积极评价安重根"。

纪念碑的曲折

日文"维基百科"还说,2006年有韩国人在哈尔滨建了4.5米高的安重根铜像,后来被哈尔滨市以"不许建外国人像"的理由撤除。
2009年安重根刺杀伊藤百周年时,哈尔滨只准许在朝鲜民族民艺博物馆举行纪念仪式,不准在哈尔滨车站附近的中央大街公园广场举办。

说明还指出,旅顺战争陈列博物馆举办安重根特别展是名为"国际抗日烈士展示馆",并不提安重根名字,也不准悼念和纪念仪式。
这次韩国政府在哈尔滨车站建安重根纪念石碑的计划是今年6月朴槿惠访华、与中国总理李克强会谈中提出的,当时日本已十分关注,不过直至周一朴槿惠表示感谢,日本才首次获悉中国政府的回答。

童倩,BBC中文网日本特约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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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杨成武回忆揭批罗瑞卿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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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成武回忆揭批罗瑞卿实情
Nov 19th 2013, 13:57, by 明鏡雜誌


   一 小引

  文革中,许多为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而英勇斗争、功勋卓著的优秀儿女,被"革命""吃"掉,或者被"咬"伤。1965年冬,所谓"罗瑞卿问题",就是事例之一。

  十多年前,笔者曾就此事请教过当年亲身参加揭批罗瑞卿的上海会议的杨成武将军,探讨过发生这种斗争的缘由。罗瑞卿大将早已故去了,但人们并没有忘记这位对中国革命和建设做出过重大贡献的领导人。杨成武将军也已西去了。这位文武双全的战将,也曾被"革命"重重"咬"伤。近日我翻阅那时向他请教这些问题的谈话记录,将这些记录以第一人称整理成文,留给历史,献给读者。

  二 从看望刘亚楼司令员说起

  "您能否谈谈中央上海会议的缘由?"笔者先向杨成武将军提了这个问题。

  "你说的中央上海会议,是指1965年12月8日毛泽东在上海召集的揭发罗瑞卿问题的会议吗?"杨将军反问了一句。

  "是的。"

  "这个问题,说来话长。"杨成武想了想,平静地说:"要谈这个问题,我还得从那年春天说起。"

  1965年春,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因患肝癌住在上海华东医院治疗,那时病情已经很严重。2月底,罗瑞卿总长专程去上海向林彪汇报工作。林彪见到罗瑞卿时,没有立即听取他的汇报,却安排罗先去医院看望刘亚楼。

  自然,罗瑞卿与刘亚楼的关系,不仅是上下级,而且他们个人之间友情也是很深的。早在1929年刘亚楼由福建老家参加红军,不久就编到红四军,罗瑞卿在四军任支队政治委员。有次刘亚楼的父亲来部队看望儿子,不巧,刘带部队外出执行任务,没有见到。临回家时,罗瑞卿给了他父亲一些银元,让他回家度日。解放后刘亚楼的父亲来北京探望儿子,五一节晚上在天安门观礼台上看烟火,老人问刘亚楼当年给他银元的高个子首长在哪里?由此刘亚楼对罗瑞卿一直是很感激的。

  正因为友情很深,所以尽管罗瑞卿对林彪的安排感到有点不合常理,但他还是先去看了刘亚楼,并安慰他好好养病。

  刘亚楼见到罗瑞卿时说:"林总说了,现在几个大将,论能力,论身体,我不用罗瑞卿用谁呢?林总叫你不要有误会。"

  罗瑞卿当时对刘亚楼传给他的这个信息,并没有立刻领悟到林彪在背后的用心所在,也没有把这些话放在脑子里认真地去思考。所以当看望回来,林彪问罗瑞卿与刘亚楼谈得怎样时,罗瑞卿回答说:"没有谈什么要事,只是简单地聊了聊。"

  林彪见此情景,意识到没有达到他预想的结果,随即转了话题,说:"去年(指1964年)的军事训练有四好,即用心好,内容好,方法好,效果好。以后打仗或准备打仗时,也许还要搞突击的训练。但今年要突出政治,不突出政治,一切坏东西、庸俗的东西都会出来。"谈话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到了夏天,5月2日,刘亚楼在上海报病危,罗瑞卿和夫人郝治平约我们夫妇二人一起去上海看望刘司令。我和刘亚楼的友情也是很深的,我们不仅是福建同乡,而且刘亚楼在苏联学习期间和我党"五大"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会委员长苏兆征的女儿苏丽娃结婚,生了一个男孩,回国后,他们离婚,刘和翟月英恋爱时,怕翟知道他有一男孩,就将儿子托给我,由我帮他照看,直至后来送八一小学读书。所以当罗瑞卿提出一同去看刘亚楼时,我们是很乐意的。

  到了上海,我们住在锦江饭店南楼。

  3日下午,我们两家一起去看刘亚楼,那时,刘已经神志不清醒,是医生打了一针,使刘恢复了意识的。我们在病房里看到他不久即要离开人世的痛苦状况,除了告诉刘亚楼我们特地由北京来看望他了,就是尽量避免消耗他的精力,少和他说话,让他休息,以便延长一点生命。因此,大家都心情沉重地在那里默默地坐了许久。

  晚上,罗瑞卿约我在锦江饭店花园里散步,他对我说:"昨晚我没有叫你,自己先去看了林总,林总见到我发了一通脾气,批评我,骂我,说我一是封锁他,总参封锁他,办公厅、总参作战部、政治部的文件不送给他。"

  "二是第一颗原子弹爆炸的电影片子的解说词中,只提了在周总理和罗总长的领导下,没有提毛主席、刘少奇主席,没有提党中央、中央军委和其他老帅。自然也没有提他林彪。"

  "三是在为庆祝原子弹爆炸成功举行的宴会上,将自己安排在首席——第一桌上,把各位老帅安排在第二、第三桌上。"

  "林总对我说,今后要加强通气。对如何向他通气,规定了五条,主要精神是:如果林总在北京,要×日汇报一次工作,如果在外地,要×月汇报一次,我到他那里汇报,用不着联系,也用不着打电话,随时可去,等等。"

  罗瑞卿还说:"林总在批评我向他封锁时,还引用党章和毛主席的话,一句句念给我听。这使我当时感到他这一次态度并非一般。"

  听罗瑞卿讲完后,我琢磨着林彪的那些话,感到对罗的批评是很严厉的,很有分量的。罗瑞卿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的。于是就主动分担罗的责任,说:"如果总参的文件没有送给他,有不妥的地方,我应负责,因为我是做具体工作的,是管常务的副总长,我应作检讨。"

  "不,我要负责,我是总长。"罗瑞卿坚持由他承担责任,并且提出了改正方法。他对我说:"要注意这个问题,同总参有关单位讲一讲,打个招呼。"

  5月4日上午,我们四人又一次去医院看望刘亚楼,这时刘已昏迷不醒,脸如黄蜡,医生正在忙于抢救,我们等了一些时候,见刘亚楼尚未清醒过来,想和他再说一句话已感到无望,大家怀着十分沉痛的心情,离开了医院,回住地去了。

  当晚,罗瑞卿对我说:"明天我们回京。"

  5月5日,我们决定回北京。我向罗瑞卿建议:"在离沪前是否去林总那里看一看。"

  罗瑞卿因为刚挨了林彪的批评,有点情绪,不大愿意去。我向他说:"正因为林总发过脾气,你还是再去看一下好,否则他又抓住把柄,批评我们总参不辞而别,更被动。"我之所以这样做,总希望能和缓一下他们之间的矛盾。

  罗瑞卿听后,想了想,说:"那你陪我一起去吧!"

  "可以。"我答。

  随即商定两位女同志由锦江饭店直接去机场,我和罗瑞卿同车去林彪那里。一进林彪住的房子,就见吴法宪独自在那里坐着。吴是什么时候来上海的?我们不得而知。

  林彪见罗瑞卿到了,马上拉他到另一个房子里,独自谈了三四十分钟,说了什么,罗瑞卿始终没有告诉我。我们出门时,吴法宪仍留在那里。

  罗瑞卿和我同乘一架飞机回到北京。

  上班不久,我向总参有关单位,特别是作战部、政治部的领导同志打了招呼,要他们以后所有文件都送林彪一份,看不看是他的事,但我们一定要送。

  6月中旬我在去西北一零二基地看地形的路上,老毛病交感神经失调和迷走神经亢进复发了。罗瑞卿批准我7月回来去青岛休假。在那里,住了3个月,因病不断复发,决定转杭州疗养。9月29日,我和萧华同乘一架飞机抵达上海。我准备30日去杭州,萧华拟在上海过国庆节。

  我到上海得知林彪住在那里,鉴于5月罗瑞卿挨批评的教训,不看他,怕说我失礼,所以晚上向林彪办公室打电话,说:"第二天早晨要离沪,想晚上去看望一下林总。"

  "可以去。"半夜12点多,林彪住处回了电话。我和赵志珍立即赶到那里,但没有见到林彪,说他已经睡了,只看到了叶群和秘书郭连凯。我们在那里闲聊了一阵子就回来了。第二天,按原定计划,一早我就飞往了杭州。

  三 毛主席要我去他汪庄住地

  在杭州,我住在空军疗养院。

  10月底或是11月初,毛泽东的秘书徐业夫来电话,说毛主席住在汪庄,要我去一下,并派车来接我。不久浙江省公安厅长王芳来车将我送到毛主席的住地。

  我在总参工作已有多年,毛主席接见外宾或开会时也见过多次,单独找我谈话问情况也有的,但这次毛主席要我去做什么?谈工作?自己养病已4个多月没有上班,手头也没有什么现成资料。而徐秘书在电话里又只字未提,因而想作点准备也无法去做。然而既是毛主席要我去,准是有重要事情,但究竟是什么事情?想来想去,也拿不准。因此自己抱着毛主席叫办的事一定认真去落实,问什么,就我知道的如实回答的态度,去见毛主席。

  毛主席住在一幢古朴典雅很幽静的房子里,我到那里,徐秘书让我先在客厅里坐着,然后他去报告毛主席。

  毛主席一走出来,我赶紧站起来向他行了一个军礼,并说:"主席,您好!"

  "好,好。"毛主席一面笑着说,一面用手指了指沙发,示意着:"坐下,坐下。"

  毛主席走到我的对面,在一个大沙发上坐下,中间放着一个圆茶几。服务员随即端来两杯清茶,一杯送到毛主席面前,一杯放在我面前。毛主席点燃一支烟,他一面吸烟,喝茶,一面同我像聊天似的说话。这时使我心情平静了许多,来时脑子里想这想那的猜测,顿时消散了。

  毛主席亲切地问我到总参工作几年了,情况怎样?军队的情况怎样?我扼要地作了回答。毛主席又问:"各位老帅怎样?"

  "老帅都有分工,刘伯承元帅负责军委战略小组,我协助他,贺龙主管航空和常规武器的研制,聂帅管尖端技术,徐向前任民兵组长,叶剑英抓训练。林彪由于身体不好,在北京时间很少,大部分住在外地,上海、苏州等处。军委的日常工作,根据您的指示,由贺老总和聂帅主持。"我如实向毛泽东作了回答。

  "罗瑞卿的情况怎样,你们熟吗?"毛主席换了个话题。

  "熟。都是红四军的,开始他当支队政委,后来任纵队政委。"我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罗瑞卿和林彪的关系怎样?"毛主席进一步问。

  "我没有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事,二位都是我的老首长啊!"我向毛主席报告了5月3日罗瑞卿同我谈的那些情况。

  毛主席听后说:"我都知道,找你之前,已找许世友谈过。"谈完后我即回疗养院。当时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毛泽东正在为揭发和处理罗瑞卿的问题做准备。

  四 毛主席鼓励罗瑞卿去看林彪

  1965年11月10日,上海《文汇报》发表了由姚文元署名的《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揭开了文化大革命的序幕。这篇文章是江青到上海组织张春桥、姚文元用8个月时间写成的,上海市委组织有关人员讨论过多次,

  讨论时据说关锋、戚本禹等也到了。文章发表后,上海各种报纸都刊登《海瑞罢官》的文章。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中央和北京各大报纸都没有转载姚的文章。

  毛泽东、周恩来当时都在上海,毛主席对此很不满意。他对上海的人说:"他不转载,你们出单行本,看他转载不转载。"主席还交代:"对什么人都不要讲"。

  11月25日,罗瑞卿到达上海后,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市公安局长黄赤波将这些情况告诉了罗。罗随即要秘书找了一册单行本,当晚给北京打电话,要《解放军报》写一篇旗帜鲜明的按语,加以刊登。

  26日下午,毛泽东接见柬埔寨的朗诺将军,罗瑞卿在接见时见到毛泽东,说:"评《海瑞罢官》的文章,我已要了一本,还没看。"

  毛泽东只向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话。

  当晚,江青见到罗瑞卿又说:"北京各报至今都不转载姚文元的文章,不知道为什么?"还说:"现在在北京看家的是彭真。"罗瑞卿听江青讲的这几句话后,回到驻地即给彭真打电话,说:"姚文元写的评《海瑞罢官》的文章,我同毛主席提起时,主席笑了。估计毛主席是看了这篇文章的。我已要《解放军报》转载,请你也考虑,如果北京的报纸不能同时转载的话,就先指定一家报纸和《解放军报》同时转载。"11月29日,《解放军报》转载了姚文元的文章。

  《军报》转载时,根据罗瑞卿的指示,写了一篇540多字长篇按语。

  《解放军报》是中央军委的机关报,代表军委的喉舌。这篇编者按语,将《海瑞罢官》定性为"大毒草","是阶级斗争的反映",并提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大家认真读一读""好好想一想,议一议",这种很有分量,很有高度,把事态说得很严重的导向性按语,对于并不了解真情又忠于党的军队广大指战员来说,所起的号召和鼓动作用,其效果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北京日报》同日也转载了姚文,并写了一篇按语。按语把问题限制在"学术界、文艺界""有不同意见"可以"展开讨论"的范围之内,压根儿就没有提到什么"阶级斗争反映"的问题。

  11月28日,罗瑞卿要离开上海去苏州看望林彪,行前将他这一想法报告了毛泽东。毛主席一再鼓励说:"去看看好,去看看好。"

  罗瑞卿离开上海后4天,即12月2日,毛泽东就在兰州军区52师的一个报告上写了如下一段批示:

  "那些不相信突出政治,对突出政治表示阳奉阴违,而自己另外散布一套折中主义(即机会主义)的人们,大家应当有所警惕。"这短短的49个字的批示,就使罗瑞卿在党和国家那样重要的领导岗位上跌落下来,并由此经受了难以想象的精神与肉体的折磨和苦难。这确是关键的一击。尽管他有几十年的革命生涯,经历过数以百计的战斗锻炼,还是经受不住这49个字轰击!

  五 出席上海中央会议

  12月6日深夜。

  我的秘书朱欣接到毛泽东的秘书徐业夫由上海打来的电话,说:"毛主席那里有事,让杨副总长快去,要一定在第二天早晨7时以前赶到上海,交通工具自己解决。"朱秘书接完电话随即报告了我。

  什么事那么急?是东南沿海有什么军事行动?还是帝国主义对我们进行武装侦察?我心里顿时产生种种疑问。

  "交通工具怎么解决?"朱秘书问。

  "坐火车去来得来不及?"我反问了一句。

  "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到上海的车次。"

  "坐汽车怎么样?"

  "时间更长,不能按时赶到。"

  "有飞机没有?"

  "我去联系。"朱秘书了解后告诉我:"南京空军有一架犁二飞机空着。"

  "你通知南空派一架犁二飞机来杭州。"我向朱秘书交代。

  7日早上我们乘南空的专机准时赶到上海,在虹桥机场着落。走下悬梯时,徐业夫已站在那里等我。他一见到我就说:"主席要召开一个会,请你参加,你就住在锦江饭店。"是什么会?研究什么问题?徐业夫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当时毛主席住在虹桥宾馆。我进去一看,主席、周总理、刘少奇、叶剑英、谢富治等人已在那里了。

  住进饭店后,见到几位老同志,他们也不知道开会的内容。贺龙来上海时,带来了地图,可见他原以为讨论的也是军事问题。这和我来前的想法有共同之点。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会呢?就当时参加的人来说,既有中央政治局常委同志,也有书记处成员,还有军委委员和军队的负责同志,也有在中央不担任任何职务的人,如林彪办公室主任叶群和总参作战部副部长雷英夫。所以这次会既不是政治局会议,也不是书记处会议,更不像军委会议。当时主持会议的同志也没有明确宣布会议的名称,但就会议内容讲,就是揭发所谓罗瑞卿的问题。因此,我们姑且称这为中央上海会议。理由很简单:地点在上海,召集的是党中央主席毛泽东。现在也有人称为"上海中央常委扩大会"的。

  会议在1965年12月8日举行。会议分为三个小组,我们组的组长是周恩来,参加的人有董必武、朱德、贺龙、陈毅、陆定一,总参作战部长王尚荣、副部长雷英夫和我。还有林彪的老婆叶群。其他两个小组组长分别由刘少奇和邓小平担任。

  小组会由周恩来主持。他宣布开会后,叶群首先发言,她是作了充分准备的,讲得有声有色,说:"罗长子反对突出政治,他胡说既要突出政治,也要突出军事,军事政治都重要。搞折中主义。"

  "翟月英对我讲,刘亚楼在病重时要她把罗瑞卿的四条意见转告我叶群。四条意见是:

  一、一个人早晚要退出政治舞台,林总也是要退出政治舞台的;

  二、要我照顾好林总身体,劝林总多管一管中央的工作;

  三、部队的事情让他罗瑞卿负责;

  四、这件事办好了,罗瑞卿不会亏待我叶群。

  我当时就把她的话顶了回去,没想到后来刘亚楼又找101(林彪代号)当面谈。"

  "还有一次,罗长子到林总这里汇报工作,林总身体不好,没有听完就让走了。他在走廊里大吵大嚷:'病号嘛!还管什么事!病号!让贤!不要干扰,不要挡道呢!'这完全是逼林总交权、让位。他这是存心折磨林总,气林总。"叶群声色俱厉,心情激动,一下子讲了几个小时,硬说罗瑞卿反对林彪,反对突出政治,使别人听起来似乎都是真的。

  雷英夫也揭发了所谓罗瑞卿反对林彪的不少重要材料。

  我听了之后,脑子里产生另一种怎么也弄不通的想法:说罗瑞卿反对林彪,这怎么可能呢?从历史上看,罗瑞卿与林彪在红四军,红一军团,以后长征到陕北,进"抗大"都是在一起的。林彪虽然担任抗日军政大学校长,但"抗大"的具体组织工作,都是任教育长的罗瑞卿干的,林彪不管多少事。1959年彭德怀被打下台,将黄克诚打成"军事俱乐部"成员,撤掉了总参谋长的职务。林彪当了国防部长,提名罗瑞卿当总参谋长。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很密切的,工作是协调的,配合是默契的。

  罗瑞卿在1965年下半年总参的一次干部会议上,讲到他和林彪的关系时,对我们说过:"我跟林总是跟定了,弹打不飞,棒打不散,骨头烧成灰也忠于林总的。"然而会议上确是揭发罗瑞卿所谓反对林彪的。

  还有,说罗瑞卿反对突出政治,事实果真是那样吗?

  1965年林彪对军队工作的《关于突出政治五项原则》的指示,它的主要内容,虽然是总政治部刘志坚副主任和叶群在广州军区127师调查后向林彪汇报时说的,但形成正式文字,却是罗瑞卿亲自召开军委办公会议,主持讨论修改了七八遍才定稿,并送林彪审定后签发的。

  总参谋部机关1965年7月召开的"突出政治落实四好"座谈会,就是罗瑞卿要我为进一步落实林彪的指示而举行的。

  如果他真的反对突出政治,在行动上能有这么认真并用那么大的精力去抓落实吗?!

  至于说刘亚楼讲的四条,我5月份在医院见到他时,刘已不省人事,是医生打了一针才苏醒过来的,根本没有谈此事。二三月份我在华东看地形,路过上海,去医院看望刘亚楼,同去的有王尚荣,在场的有翟月英以及医生护士,刘也根本没有提到这四条。

  所以我对叶群的所谓揭发,既不敢苟同,又无法否定,只是听着。还有小组里的雷英夫当时揭发罗瑞卿是很积极的,他凭什么资格出席这样的会议,我很纳闷。因为作战部已有一个部长王尚荣出席,为什么还要有一个副部长来参加呢?而总参其他业务部,又没有一个负责人出席这个会。这样的情况,也使人感到内中必有蹊跷。后来的事实表明,雷英夫确是投靠林彪,为打击罗瑞卿出了大力的。会议期间,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分别找我谈话,问我罗瑞卿与林彪之间的情况,我讲的与在杭州同毛主席谈的一样。因为其他方面我确实不知道。

  会议始终是在小组里进行的,没有开大会,毛泽东也没有将到会的人召集在一起讲个话,见个面,合个影,更没有看见发会议简报。会中的情况都是由各组组长去向毛主席汇报的。

  会议开始时,罗瑞卿正在广州、昆明军区视察部队工作,进行到第三天,通知他来上海出席会议。罗瑞卿12月11日下午2时到达上海,没能住进大多数到会人员住的锦江饭店,而是住到建国西路618号一个小院子里,一进小院实质上就被看管起来了。

  罗瑞卿像绝大多数参加会议的人一样,事前根本不知道开会的内容。他来上海原先也以为可能是研究军事问题。也许因为是军人,带有职业病似的,领导上一通知开会,首先想到的就是军事问题。

  罗瑞卿一下飞机,看到来接他的是上海市委书记陈丕显和空军司令吴法宪,没有他熟悉的中央办公厅的一般工作人员,顿时心里产生了疑虑。因为按中央那时的规定:开会是不需要派负责人接送的。陈丕显在车内同罗瑞卿仅谈上海工农业生产的一般情况,对开会的事,一字不吐。吴法宪一反常态,过去见到罗瑞卿时,开口"总长您好"闭口"祝首长健康"那种令人厌恶的献媚状态不见了,在车内还用他那眯眯眼不时地盯着他们。这使罗瑞卿感到有些茫然。

  车飞快进城时,陈丕显告诉他这次不住锦江饭店,罗瑞卿觉得和以往来上海确实有点不同,心里只是沉默地想着,很少有兴趣说话。当车子快到目的地时,陈丕显说,周总理和邓小平总书记在房子里等他,罗顿时感到很吃惊。他一下车就急忙走进了小楼的会议室。周恩来和邓小平待罗瑞卿坐下后,严肃而又平静地

  将罗的问题揭开了!

  他们三人谈了很久,到当晚7时左右,周总理和邓总书记才离开那个小院。罗瑞卿对于这个突然袭来的致命一击,精神上毫无准备,尽管他是个很坚强的具有高大身躯的男子汉,谈话后出来时怎么也没有力气登上二楼的卧室了。他被这当头一闷棍打蒙了!

  当时给罗瑞卿列的"罪状",概括起来有三条:

  一是反对林彪,封锁林彪,对林彪搞突然袭击;
  二是反对突出政治;
  三是向党伸手。

  罗瑞卿根本不承认,说他没有伸手,工作都是党中央和毛主席任命的,更没有封锁林彪,该向林彪讲的都和他讲了。有些问题他向周总理、毛主席讲,听他们的指示,这是应该的,也是属于他职权范围内的事。而且林彪是知道的。

  后来,周总理和邓小平又一次向罗瑞卿传达毛主席的指示,说:"没有这三条,有别的,可以检查别的。"

  "别的有什么呀?"罗瑞卿不理解别的究竟指什么,反问了一句。

  "你和别人的关系不好。"周总理和邓小平回答了他。

  "关系不好!关系不好!"罗瑞卿凄然地重复着这句话。

  是啊!"关系不好!"那么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标准是什么?难道就凭这么一句可以做各种理解的中性语言,就能够将一个中央领导同志打下去吗?!

  会议是15日结束的,那时只说罗瑞卿不在军队任职,专做政府工作。

  16日,周恩来、邓小平再次向罗瑞卿传达毛主席的谈话,说:

  "主席对林彪讲,反对你,还没有反对我呢。就是反对我到长江里游泳,那是一片好意。这是一。

  第二,主席说,如果没有这三条,可以把问题先挂起来,中国有很多问题都是挂起来的,挂几百年不行,还可以挂一万年。有什么就检查什么。

  还说,瑞卿的工作是有成绩的。主席讲,这个事,我们也有责任,没有发现,及时教育。然后就说,告诉罗总长回北京,回北京再说吧。"

  毛主席说的这些话,当时没有在会议中传达。

  罗瑞卿听了周总理、邓小平的传达,自然想不通。后来他又给周总理打电话,要求去见毛主席,去见林彪,他相信毛泽东是了解他的,能够把一切向毛主席解释清楚的。当周总理表示不能见面时,罗就马上给林彪打电话要求见面。周总理见此情景,感慨地说:"太天真,你太天真了。"

  谁都知道,毛泽东走到哪里,当公安部长的罗瑞卿总是跟着保驾,负责毛主席的安全。应该说毛主席对他是了解的。既然"没有三条",还要把问题挂起来,挂几百年到一万年,这是符合哪一家的法规呢?然而又确实出于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之口!真是令人不好理解。

  六 我当代总长,德才资不够,难以胜任

  在揭发罗瑞卿问题的会议中间,12月12日,中央军委开了一次会。毛泽东主席没有出席,由周恩来、刘少奇、邓小平主持,贺龙、陈毅、徐向前、叶剑英诸位老帅和林彪都参加了,刘伯承、聂荣臻两位军委副主席因为有病,没有出席中央上海会议。

  军委会上要我代理总参谋长。我当即表示:"我的能力不够,经验不足,资历也浅,难以胜任,希望中央另定人选。最好由叶剑英元帅兼任。"

  刘少奇副主席说:"中央、主席已经定了,就这么办了,不变了。"

  我说:"如果一定要我代总长,那就把我原先管的作战的那一摊子交给王尚荣同志,建议提他当副总长。"会上原则同意这个建议,少奇同志说:"命令以后再下。"

  会后,我反复琢磨,还是觉得搞不了,确有难处,也怕给党造成损失,因此,在12月16日,我向周总理、邓总书记并报毛主席、刘副主席呈中央、中央军委写了一个报告:

  听了周总理12月12日在军委会上说,要我当代总长职务,心情一直紧张,反复考虑,我认为不适宜担任这一重要的工作。我德才资不够,政治思想水平低,有一点经验一般也是下层的一些经验,全军干部中比我德才资更好的很多,身体也不好,担心难以胜任。

  21日,我将报告送给军委叶剑英副主席,并请他指示。叶副主席阅后,在上面写了如下批语:

  成武同志:

  信我看过了。我考虑:此件以缓发乃至不发为好。因为这不是个人问题。请再加考虑。

  叶剑英12月22日

  遵照叶帅的批示,报告也就压下来了。

  上海会议结束后,我继续回杭州疗养。

  七 讲到罗的问题时掉泪了

  中央上海会议精神,总参谋部是由李天佑副总长和作战部副部长雷英夫回北京后,召集各部局领导同志参加的党委扩大会议进行传达的。这个会的结束前夕,我由杭州回到北京,到会即席讲了几句话,当我想到过去和罗瑞卿一块工作的情景时,曾说罗很有能力,工作了那么长的时间,是我的老首长,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就从那么高的位子上全撤下来,很是可惜!讲着讲着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掉泪了。后来这也成了打倒我的一条"罪状"。林彪骂我是"地地道道的罗瑞卿分子。"在那个年代,同志间情谊友爱尽管很深,似乎一出了所谓政治问题就该忘却,稍有流露就可以扣上没有划清界限、立场没有转过来、是什么"分子"等等的政治帽子,压得你站不起来。

  1966年3月,中央决定在北京召开有各中央局各大军区的负责人参加的会议,继续揭批罗瑞卿的问题。

  会议成立了三人领导小组,由邓小平任组长,组员是彭真和叶剑英。为了开好这次会,军委决定设会务组,叶剑英兼组长,成员有萧华和我。

  会议在中南海怀仁堂举行,开幕那天邓小平主持并讲了话,罗瑞卿也天天出席。

  会议的中心是揭发批判罗瑞卿,各人的发言都是有准备的,有的发言是很激烈的。广州军区副司令温玉成、总后勤部长邱会作在发言中都是坚决主张要开除罗瑞卿党籍的。吴法宪在会上宣读了一万多字的发言稿,他声嘶力竭地当面诬陷"罗瑞卿有野心,反对林副主席,向党伸手,阴谋夺取军权,你跑遍全国看地形,干什么?就是为将来你自己指挥军队,你准备……你……"致使罗瑞卿受到了莫大侮辱,不久发生了3月18日的跳楼事件。

  在这之前,罗瑞卿给夫人郝治平写了一份遗书:"治平:会议的事没有告诉你,为了守纪律,……永别了,要叫孩子们永远听党的话,听毛主席的话!我们的党永远是光荣的正确的伟大的,你要继续改造自己!永远革命。"

  由于发生了"跳楼事件",这就加剧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时人们一般认为这种举动是自绝于党和人民的行为,因而激起到会一些人的发言升温。叶剑英副主席当时为此还填了一阕词,表示婉惜:

  将军一跳身名裂,

  向河梁,

  回首望,

  故人长绝。

  八 "跳楼事件"加剧了问题的严重性

  中央从3月18日后,决定会议背靠背地进行,到会的人都得表态、发言。许多同志发了言,我和王尚荣、雷英夫作了联合发言,稿子是王尚荣、雷英夫写的,那时不表态是不行的。这个发言有过头话,但还是留有余地。对会上有人提出要开除罗瑞卿的党籍,我明确表示不赞成,并说不能这样提,那是中央决定的事。

  到了1968年3月24日所谓"杨余傅事件"时,温玉成说我包庇罗瑞卿,林彪据此在大会上说我"实际上袒护罗","本来就是一个罗瑞卿分子"。

  会议结束后,由萧华去武汉向林彪汇报,而后林彪带着萧华去杭州向毛泽东汇报。汇报后,萧华留在杭州,出席了批彭真的会议。

  1966年4月30日,中央工作小组,写了《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问题的报告》,上报党中央。

  5月16日,中共中央发出《中央批转中央工作小组关于罗瑞卿同志错误问题的报告》,在这个文件里,中央明确表示:"同意这个报告",并写了一大段批语:

  中央认为,罗瑞卿同志的错误,是用资产阶级军事路线反对无产阶级军事路线的错误,是用修正主义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错误,是反对党中央、反对毛主席、反对林彪同志的错误。是资产阶级个人主义野心家篡军反党的错误。

  中央认为,这次小组会议开得很好。贯彻执行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摆事实,讲道理,对罗瑞卿同志进行了耐心教育和严肃批判。罗瑞卿同志不仅不认真检讨自己的错误,反而于3月18日跳楼自杀(受伤),走上了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的道路。

  鉴于罗瑞卿同志的错误极端严重,中央决定停止罗瑞卿同志的党中央书记处书记、国务院副总理的职务,以后再提请中央全会决定。

  为了教育干部,吸取教训,并肃清罗瑞卿同志错误的影响,中央决定,将中央工作小组的报告和中央的批语,发到县委和团党委。

  1966年8月26日上午,毛泽东、周恩来,还有李先念,在人民大会堂老河北厅召开会议,毛主席又向我们指示说:"罗瑞卿的问题,你们可以传达到全体干部。"从此,全军干部都知道罗瑞卿出事了,该要打倒了。

  九 平反正名,"前度刘郎今又来"

  1980年5月20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为罗瑞卿同志平反的通知》,恢复了罗的名誉,回到领导岗位,主持军委日常工作。

  "四人帮"垮台后,1977年8月,中央召开党的第十一届全国代表大会,罗瑞卿、萧华和我,都是出席大会的代表,同住在京西宾馆,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们当时的心情,正像唐朝诗人刘禹锡二次被贬连州14年后回到京城写的《再游玄都观》一诗说的:

  百亩庭中半自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罗瑞卿一边吃饭,一边回顾过去,说:"对林彪的问题,我们3个人都瞎了眼,过去从没有反对过他,然而却都挨了整,但整得最惨的还是成武同志,他一家死了3口啊!我们两家(指萧华)还没有死人。"

  林彪为什么要打倒罗瑞卿呢?

  有人说:"是因为罗瑞卿干得很出色,太冒尖了。林彪怕别人超过他,位子坐不稳。"

  毛泽东说:"罗瑞卿锋芒毕露,盛气凌人。"

  聂荣臻元帅说:"一、三军团关系不好,罗瑞卿是决定的因素。"

  罗瑞卿自己在1978年一次讲话中却说:"是因为林彪要拉我入伙,我不干。"

  总而言之,在林彪手下,他要你做什么,你不依着他,跟他走,林彪就嫌你碍手,就用尽心机非把你搞掉不可!

  (作者:陈虹系总参管理局营房处原政委)

  陈虹,《炎黄春秋》2005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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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罗多弼:瑞典人眼中的1970年代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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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多弼:瑞典人眼中的1970年代中国
Nov 19th 2013, 13:55, by 明鏡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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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多弼

       1973年到1976年,我在北京当外交官。如果没有这段经历,尽管1970年我在香港待过一年,可能还是会用一种太浪漫的眼光来看当时的中国。

  要知道,全球左倾的1960年代对汉学研究有很大的影响,看看1970年代的汉学著作就知道了,把中国美化到荒唐的地步。我作为一个年轻的汉学家,也把中国发生的事情理想化。

  1969年,我跟一个瑞典朋友在一起写过一篇文章,赞美中国当时的监狱和劳改制度,文章的题目叫《治病救人》。我认为中国当时以思想改造为主,对挽救一个灵魂很好。这是我自己最不好意思的文章。

  不过做外交官的这3年,让我改变了一些看法,加深了对中国的了解。媒体宣传与现实之间的距离。要说起这些变化和收获,还得先从头讲讲我自己的故事。

  结缘中国

  我是在瑞典北方的一个小城市里长大的,只要我愿意学习,无论学什么家人都不反对。我特别喜欢外语,十一二岁时就开始学英文,接着又学了俄语。1960年代初,十四岁的我偶尔看到瑞典汉学家高本汉的一个电视访谈,他讲了自己的很多故事,讲了他20世纪初去中国,路途很远,要坐船,到中国之后,他从海边深入到中国腹地,去山西太原调查方言……那是我第一次听人谈起中国,对于一个小城少年而言,这一切都太神奇了!那时,高本汉就是我的偶像。

  1964年,我代表瑞典去美国参加一个学生交流活动,在纽约待了3个月。这期间约翰·肯尼迪的弟弟罗伯特·肯尼迪接见我们。我问他:"为什么美国不和红色中国建交?"肯尼迪有些措手不及,他想了想,才说,美国只承认那些遵守联合国宪章的国家,只和那些被联合国承认的国家建交。他的回答并不能使我满意,我想,中国是那么大的一个国家,美国也是这么大的国家,这两个国家怎么能彼此视而不见呢?

  当时我已经对中国产生兴趣了。实际上我高中毕业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学中文。那时候我加入了瑞典的自由主义党。"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爆发对我有相当的影响,1969年我就退党了,我觉得我的思想比自由主义党更"左",我对他们不满,但也没有加入共产党或者社会民主党。

  1968年,我开始学中文。我听说一位叫马悦然的年轻教授,刚从澳大利亚学成回瑞典,他教中文,很有魅力,而且他对文学的兴趣要比高本汉浓一点。我就去追随马悦然了。

  当时,欧洲到处在搞学生运动,我开始读毛泽东的书。中文课上,马悦然要教《左传》,我们很多学生提议,不如读《红旗》杂志。他虽然不太高兴,但还是同意了。教我们读了一学年的《红旗》。那时候还真没想到,以后会有一份工作让我天天都读《红旗》。

  寻路中国

  1973年夏天,我听说瑞典驻华大使馆要招一个年轻的汉学家来做文化专员。我就和外交部联系,说自己感兴趣。

  我得到这份工作很高兴。因为自从1949年之后,能去中国的瑞典人非常少,1950年代在中国好像只有一个瑞典留学生。1960年代像林西莉和她先生那样能来中国学习的也少之又少。瑞典的年轻汉学家如我辈者有幸得到这样一个和中国亲密接触的机会,要归功于高本汉,是他说服了瑞典外交部设立这样一个职位。

  我在1970年曾经到香港短期学习过,也借机来过北京。3年后的北京,还是有一点变化。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整体还没有结束,但随着1969年的高潮过去。1973年的北京已经平静了,至少表面上如此。

  那时的北京很安静,像个很大的大村子。随着1972年中美关系解冻,越来越多的西方国家同中国建交,外国人也开始多起来。

  那时的我年轻且用功。外交人员服务局给我提供了一个中文老师。每天早上8点,她就到我家里来上课。上完45分钟课之后,我再去上班。

  当时我的中文不如现在好,一开始我们读浩然的《金光大道》,然后就读《红楼梦》。虽然老师努力地给我解释其中的人物关系,可是里面的人物是如此之多,可是里面的人物真多啊,真的很难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有几次老师上课前说:今天我们把某某页某某段跳过不读,因为那有色情的味道。我的老师那时40多岁,很传统,要是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红楼梦》,怎么能说那些段落色情呢?

  除了这个老师,我们家还有一个手艺很好的厨师。他也是外服局给配的。他人很热情,和我们处得很好。有一天,他突然没来。我就去外服局问是怎么回事。他们却只愿意表扬我的中文说得好,问我瑞典人的主食是什么,我有没有兄弟姐妹等,并不想跟我谈我们厨师的情况,不想和我讲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直到毛泽东去世,我们才知道他是因为政治原因被抓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被抓,也许是因为他说过的话吧。当时台湾出了一套《中文大辞典》,他问我什么地方编的,我说是台湾编的。他说,怪不得,我们这里不会出辞典。还有那时正在"批林批孔",他说他觉得很奇怪,怎么连孔子也批判。我想他说的这些话已经有足够抓他的理由。

  我当时在使馆主要有两方面的任务,一是组织中瑞之间的文化交流活动。我们组织过在瑞典举办的中国出土文物展览,以及陕西户县农民画展。

  我的第二个任务也是我花时间最多的工作,就是阅读报刊。我每天都看《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红旗》杂志等使馆订阅的报刊。我细读了《红旗》杂志的每一篇文章,就此写分析报告。那时我很年轻,所以自己的观点比较少。

  不过现在看来,媒体所反映的"文革"与中国的现实距离太远,我对媒体所说的大部分内容都误解了。当时的媒体不断强调缩小所谓的"三大差别",我觉得很好,说了很多赞美的话。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觉得,而且今天这恰恰是中国面临的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时,我从媒体上了解中国当时的形势,然后再解释给大使和其他瑞典同事听,其中有一些他们听着很奇怪,比如"批林批孔"时,为什么"周公"就代表"周恩来"?那时使馆里除了我,没人能读懂这些东西。

  那3年,我在上班之余和太太散步、看书、去餐馆吃饭--外国人可以吃得很好,书店里也可以买到一些古籍,散步也没有人打扰。至于娱乐嘛,8个样板戏我个个都看过,像《沙家浜》啊,《红灯记》啊,我看了好几遍。其实我觉得样板戏本身没有什么不好,问题是当时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娱乐,戏剧方面只有样板戏一花独放。相声快板都没有什么好看的,因为政治上要求太正确了,就没有什么幽默在里面了。

  那些日子总的来说我们过得挺愉快的,但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没法和普通人聊什么有趣的话题。

  中国领导人印象

  那时我的交际圈真的很小。和普通人没法太多交流,和中方的高级领导人接触的机会也并不多。不过还是有些人和事值得说一说。

  1973年9月,我刚来北京任职后不久,瑞典国王去世,瑞典大使馆邀请中方来使馆悼念。邓小平那时刚平反不久,他率人前来使馆,他看上去很矮,但是他的眼神很敏锐。

  我觉得他的表达能力特别强,也很务实,比如,他说如果要开会,就一定要作出决定。关于样板戏,他曾经说了一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大意是说样板戏好是好,就是他个人不感兴趣。邓小平在政治上特别聪明,1973年他的复出已经是一个奇迹,更没有想到他很快就成为中国的领导人。

  当时的外长乔冠华也值得一提。有一年,瑞典大使离任前,他邀请我们使馆同仁去他府上做客。我们一个晚上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天,那一晚他和我们干了很多杯酒。他很有风度,讲话在当时的政府官员里算是很大胆的了,也爱开玩笑。

  那些日子,我记得最清楚的是1976年的一天,周恩来遗体要火化,我和太太就在医院外面,四处都站满了人。当灵车开出来的时候,很多人大声叫起来:"别烧!别烧!"很多人都在哭,看上去悲痛极了。

  那一幕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感觉很多人--无论是普通老百姓还是高级干部--都很喜欢周恩来,可能还担心他去世之后中国会怎么样。

  而毛泽东去世时,我刚离任,打算取道广州去香港。是广州旅馆里的服务生告诉我这个消息的。

  我感觉毛的去世可能并没有使人们感到像周去世那么悲痛,这可能是因为在很多中国人的心目中,周恩来是真人,他们可以认同的一个人,而且他们认为他是要安定,反对乱;而毛泽东则是高高在上的神,一个主张斗争和革命的神。

  镜像与现实

  说实话,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中国离瑞典很遥远,瑞典跟中国的交流很少,虽然中国和中国文化一直引起不少瑞典人的兴趣,但是在某种意义上这个年代的中国对瑞典其实并不重要。虽然如此,但是1950年5月,瑞典成为第一个和新中国建交的西方国家。这与瑞典当时的外交路线有关系。

  那时美国支持蒋介石,很多欧洲国家也跟着美国。而瑞典是中立国,也不听美国的。当时的瑞典外长?sten Undén博士是一个国际法的专家,有着一点反美倾向,瑞典的外交政策主要是他决定的。他不认为跟某一个政府建交就意味着你喜欢这个政府。简单地说起来,按照他的观点,只要有一个政府实际控制了一块领土,那么就应该承认这个国家的合法性。

  那时冷战的僵局让中立国有更大的空间采取独立行动,瑞典淡化了在中国的"西方国家"传统角色,强化了作为"桥梁"或媒介的新身份。美国也没有因为中瑞建交就和瑞典交恶,相反,瑞典和美国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

  中瑞那时的交流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关系很好。20世纪下半期,瑞典人对中国和中国人有怎样新的了解和认识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1960年代越南战争,中国"文革"也吸引了瑞典人对东方和第三世界的关注,开阔了他们的世界视野,推动了他们的思想变化。

  自此以后,瑞典人的"中国观"也发生了变化,他们感兴趣的,主要不是中国传统文化,如唐宋诗词,或宋明瓷器之类,而是当代中国社会和中国人的生活。在这一方面,中国的"文革"促使很多瑞典人对中国发生兴趣。当时不少人,特别如我这一代的大学生和年轻知识分子,都以为"文革"解决了一系列重要的,我们西方社会也面临的问题,如官僚主义,脑力和体力劳动的差别等。后来我们才发现,这是我们对"文革"的误读,我们没有意识到"文革"所酿成的灾难,中国人付出了不可思议的代价。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瑞典人认为中国非常好。中国走上了一个会使大部分人的生活很快改善的道路。我们看了关于"文革"的宣传,觉得宣传就代表中国的现实,当时我们对中国的了解非常有限。当中国开始有很大的进步时,越来越开放,我们也开始了解更多中国不好的地方。但实际上正好相反,现在中国人的生活比1970年代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说到中国的形象,如果我们再往历史的深处回望一下,会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在瑞典历史上,中国的形象,特别是作为一个赶超的榜样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18世纪的瑞典,一位叫做卡尔·舍费尔的学者起到了传递中国影响很重要的作用。他是国王古斯塔夫三世的老师。古斯塔夫三世掌权后,国内政治问题相当严重,国王同贵族中一支很有权力的势力矛盾冲突异常激烈,国王想尽办法扩大自己的权力,限制贵族的权力。于是他发动了政变,政变是需要意识形态和舆论工具的,而中国正好充当了这样的工具,国王的目的就是想让瑞典成为中国一样的国家,以此强化自己的权力。

  发动政变的时候费舍尔先生是他非常亲密的顾问,为国王作了很多场演讲,宣传鼓动,把中国美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极力宣扬中国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当时瑞典国王自己并不认为他美化了中国,他认为他所获得的中国信息都是事实,中国就是这样一个理想的国家。他对中国的认知有限,所以他不会了解到中国落后的一面。

  而如今,大批的中国官员、学者前往瑞典参观,把瑞典当做一个理想化的国家,试图学习瑞典模式。不管怎样,在中国有人主张民主和平等是一件好事。

  这个变化对中国来说是很好的变化。现在中国人对国外的情况非常好奇,想了解世界怎么样。有时候我看见中国人进步很大,瑞典人相反有点倒退。比如说,瑞典很多大学生不愿意出国,因为他们觉得在瑞典生活已经很好了。

  实际上,瑞典的社会问题也不少,比如,失业率太高了,尤其是很多年轻人没有工作,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来看,瑞典的问题还是比较少。瑞典社会差距不大,而且也是一个比较和谐--真正意义上的和谐的社会。现在的中国和1970年代很不一样,但是依然存在很多非常严重的社会问题,比如收入的悬殊、环境污染、贪污腐败等。中国只有真正地开始处理这些问题,才能成为一个比较和谐的社会。

  罗多弼口述| 冯亦斐 文,《看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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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许纪霖:60年来,知识分子的命运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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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纪霖:60年来,知识分子的命运沉浮
Nov 19th 2013, 13:51, by 明鏡雜誌


  解放之初,中国知识分子非常自觉地拥护新政权

  对很多知识分子来说,他们参加思想改造即使不是自愿的,也有自觉的成分。他们政治上接受了共产党的新政权,也愿意了解马列主义这种新的意识形态

  搞现代化,首先要靠知识分子

  邓小平知道,不能靠张铁生这种交白卷的"英雄",还是要靠陈景润这些实实在在、有学问不过问政治的书呆子来和西方竞争

  现在知识分子待遇是好了,但是精神垮了,没有灵魂了

  这几年揭露了这么多抄袭案、腐败案,前两天中央音乐学院的老教授还晚节不保。客观说,虽然这些案例在大学里是少数,但问题是,风气坏了

  知识分子代表社会普遍的正义和良知

  如果你是知识分子,那么你还有一个使命,就是代表人类所普遍公认的一些基本价值标准,有些是伦理价值标准,有些是政治价值标准

  儒家的道德理想,晚清开始就慢慢破灭了

  梁漱溟的父亲梁济实在看不下去了,自杀了。他说,他不是殉清,是殉文化。中国文化亡了,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中国知识分子的状况正在两极分化

  一极是学院知识分子,统称为专家——知识太多、公共太少,不再关心社会公共问题;另一极就是媒体知识分子,大部分是知道分子——公共太多、知识太少

  【简介】许纪霖,1957年出生于上海,华东师范大学紫江学者,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华东师大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常务副所长,华东师范大学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校学术委员会委员,上海历史学会副会长、秘书长、中国史学会理事,上海哲学社会科学联合会委员,香港中文大学《二十一世纪》杂志编委。

  "要尊重民意的话,首先是尊重知识分子"

  主持人:欢迎大家收看《历史学家眼中的60年》。《历史学家眼中的60年》是腾讯网在建国60年期间隆重推出的一档高档主流专业的历史谈话类节目,该节目将邀请中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做嘉宾,就新中国的政治、军事、经济、外交、文化等话题展开交流讨论,今天我们请来了华东师范大学历史学教授许纪霖教授给我们谈知识分子问题。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的60年间,知识分子政策在不断地发生变化。改革开放以前,知识分子是现代化的动力,但事实上却被当时的社会抛向边缘。改革开放以后,他们重新回到主流,此时却发生了更多事情。

  许纪霖:民众是沉默的大多数,从古至今都是被代表,他们需要通过别人来表达,自身没有能力,也没有空间来表达意志。那么,谁在代表?历史上看来,一直都是知识分子。所以知识分子通常是民意的代表者。如果说要尊重民意,首先就要尊重知识分子。这是一个非民主社会的基本法则。

  如果我们要把建国60年以来的知识分子问题说清楚,首先要从知识分子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说起。在中国古代,知识分子就是社会的重心。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中,士(士大夫)就是知识分子,它和农工商是完全不同的阶层;农工商是民,士是精英。士大夫有特权,不仅有经济特权,还有直接表达意见、参与政治的特权,就是前面所说的"代表民意"。

  晚清发生变革以后,情况有了小小的变化。此时,社会其他阶级开始(建立)起来,比如商人阶级和军人阶级。从晚清到民国初,知识分子的地位和传统的士大夫相比,开始发生两个趋势的变化:一个趋势是知识分子位置在下降,因为整个社会世俗化,他们不像原来那么重要了,相反,军人、商人地位却在上升。另一个趋势是知识分子的地位在上升。特别是在民国期间,知识分子控制了媒体和大学,通过这两者,他的社会影响力比古代士大夫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在1949年建国以前,知识分子做的事情是想重建社会重心,特别是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他们希望以自己的理想来打造一个新的国家,但是这个梦想破灭了。

  为什么破灭了?因为背后失去了支持他的社会基础。新中国的成立开始了新的一页。建立新政权后,共产党给中国带来了新的气象,留在大陆的知识分子一开始并不清楚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和新中国发生着什么样的关系。

  当时,解放军一进城,无论是进北平还是上海,带来的完全是新气象。大部分的知识分子迅速地在政治上接受了共产党,接受了新政权。

  举个梁思成和林徽因的例子。这两个人基本上是不问政治,他们的兴趣只在中国建筑,但是一个小事情就让他们改变了看法。北平解放前夕,解放军派了两个军官去敲他们家的门,给他们一张地图,说你们把北平城重要的文物圈出来,我们攻城的时候就尽量避开这些目标。梁思成当时听了很感动。知识分子有一个特点,他们对新政权的接受有时是看其对文化的态度,如果是懂文化的,就认为他们是文明的。

  "解放之初,中国绝大部分知识分子在政治上是非常自觉地拥护新政权"

  主持人:在美国轰炸日本的时候,梁思成也帮助美军在地图上勾出日本的一些文物,比如说金阁寺,比如说不能轰炸京都。这都显示了对古典文化的一种态度。

  许纪霖:解放军走了之后,梁思成和林徽因就拥抱在一起,他们觉得义师来了。虽然对共产党还不了解,但是这一件小事让他们觉得至少在政治上是认可共产党的。解放以后,林徽因当时已经重病卧床,她忽然像换了一个人,在床上指导师生们设计国徽,所以也有一种说法认为林徽因是国徽之母。

  举这个例子是说,解放之初,中国绝大部分知识分子在政治上是非常自觉地拥护新政权的,他们有过一段"蜜月期"。因为新政权的确给中国带来了知识分子曾经渴望的国家独立、统一和清除腐败。这些都是中国的知识分子认为比自由更高的目标。

  主持人:而且,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圈子是右翼知识分子,是英美派的。

  许纪霖:他们当然是英美派的。新政权一开始是赢得知识分子的民心的。这不是指个别人,是普遍的。就连梁思成、林徽因的好朋友金岳霖(大哲学家)也说过,国家有自由了,自己个人的自由少一点也不算什么。从这句话,能看到当时中国知识分子的期待是什么。

  但是"蜜月期"持续时间并不长。为什么?新政权是希望知识分子能够纳入到新的体制、新的生活,参加到社会主义建设中来。但是,对很多知识分子来说,他们参加思想改造即使不是自愿的,也有自觉的成分。因为他们政治上接受了共产党的新政权,他们也愿意了解马列主义这种新的意识形态。他们有这样的好奇心,甚至也想能够和新政权达到一种和谐的关系。但是思想改造并不是花了三五年时间缓慢进行的,而是急风暴雨式的,想得通要改造,想不通也要改造。改造中虽然有学习,但是更重要的是自我检讨,需要他们深挖自己历史、思想当中的资产阶级的"根"。

  主持人:所以,在国民党争取民主时期,知识分子团体的凝聚力原本是非常强的,通过这种检讨,人心一下子散掉了,变得相互不信任。

  许纪霖:对。但是,当时共产党新政权对知识分子的待遇也是相当不错的。

  主持人:对,当时还是工薪制度。

  许纪霖:解放初,通货膨胀还很厉害。当时知识分子是实物制,他们的工资是发大米或小米,是不受通货膨胀影响的,所以手中还有些钱。当时共产党干部还是供给制,什么都是公家给,并没有零花钱。当时上海市市长陈毅就非常羡慕夏衍(夏衍是知识分子),说,你还有稿费,我们一分钱都没有,你比我有钱。可见,解放初知识分子的待遇是不错的。

  1952年、1956年搞过两次教授定级、艺术家定级,一级国家演员、一级教授等的分级制度。一级教授待遇是非常高的,有(每月)400多人民币。

  主持人:基本上赶上毛泽东了。

  许纪霖:非常高,而且级差拉得很开。

  "搞现代化,首先要靠知识分子"

  许纪霖:四十年代以后通货膨胀就更厉害了。知识分子一沦为赤贫,就开始和国民政府离心离德。堂堂大教授闻一多,在三十年代有三四百大洋的工资,《骆驼祥子》里写到,三十年代的北平,每个月七个大洋就可以养虎妞,生活达温饱。这笔钱足够养一家十几口人,甚至还可以养几个保姆,已经是贵族式的生活了。到了四十年代,这几个大洋不值钱了。大教授闻一多不仅要到中学兼课,还要自己刻图章来赚一点零花钱。

  主持人:抗战胜利以后,他们的生活没有改善,甚至在恶化。

  许纪霖:不仅没有改善,到了后来还要靠美国面粉来救济。像朱自清这些有民族骨气的知识分子,对蒋介石很不满,就不去领美国救济粮。打内战打到这种程度,最后只能靠人家的洋面粉,这是国耻。后来这么多知识分子倒向新政权,和国民党"烂掉"也有关系。

  建国初,知识分子的待遇是不错的,有"蜜月期"。1957年"反右"运动,却伤害了55万知识分子。"文革"就更厉害了,不要说知识分子,连干部都无一漏网。

  邓小平在对待知识分子上和毛泽东是不同的。邓小平出过洋,在法国勤工俭学期间,见识过现代化的大世面。他知道欧洲富强的原因是依靠知识——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分子是宝贝。"文革"中邓小平被打倒。在江西时,他看到民间疾苦,所以,七十年代末,"四人帮"一被打倒,重新要搞现代化,他就意识到,首先要靠的应该是知识分子。

  主持人:所以他提出"知识就是第一生产力"。

  许纪霖:对,知识就是第一生产力。1975年搞整顿时,邓小平树的第一个标本是陈景润。陈景润是个书呆子,不食人间烟火的数学家。邓小平知道,不能靠张铁生这种交白卷的"英雄",还是要靠陈景润这些实实在在、有学问,不过问政治的书呆子来和西方竞争。

  改革开放以后,《人民文学》发表徐迟的《迟来的春天》,写的是陈景润。陈景润现在看来是一个不正常的迂人,那时却成为全民的楷模。现在讲"知识改变命运",改变的是个人的命运,那时讲"知识改变命运",改变的是国家和民族的命运,每个人都需要通过知识来报效祖国。

  八十年代是很有理想主义精神的。我1977年末进大学,是高考恢复后的第一届。那时候的大学氛围不是考各种证书,而是一腔热情,报效祖国。因为祖国突然有希望了,个人的希望就和祖国的希望联系在了一起。那时候的人们从不担心个人前途怎样。祖国好了,个人就好了;大河满了,小河就满了。当时每个人都这样想。从来不去考虑四年毕业后做什么,谁讲这个就很庸俗。大家关心的都是国家的命运、四个现代化、富强、民主……

  整个氛围一直到1984年,标志性的事件就是建国35周年(的国庆阅兵)。北大、清华的学生慢慢走过天安门金水桥,小平同志站在上面。学生们突然拉出一个横幅——"小平,你好",小平看了非常开心。1978年到1984年期间,可以说是知识分子和党的第二度"蜜月"。因为那时,大家有共同的目标,就是重新搞现代化。这个现代化不仅是经济的现代化,还有政治的现代化,就是朝民主化的方向努力。

  六十年间有过这么两段"蜜月",期间还走过一段弯路。后面发生的情况就比较复杂曲折了。在80年代以后,知识分子目标还是要搞现代化,但是要搞什么样的现代化,内部已经发生了分歧。

  市场经济来了后,就发生了一个更大的变化。1992年前后,中国突然开始全面加速经济发展,突然实现了现代化的部分目标,出现了一个市场社会。"知识分子永远是自己的掘墓人",知识分子所呼唤的目标在市场社会中实现后,却发现自己不是(直接)得益人,相反是一个自我掘墓人,真正在市场经济核心的不是知识分子,最早是卖茶叶蛋的个体户。

  "建国60年来,知识分子的二度被边缘化"

  主持人:当年的口号是"做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许纪霖:对,是这批人,而不是知识分子。1992年搞经济以后,核心是商业精英,也不是知识分子,所以就有一个第二度的"边缘化"。

  第一度"边缘化",是在前30年的历史政治运动中被政治边缘化。到了1978年以后改变了,知识分子重新成为重心,但没有想到市场经济来了以后,第二度被"边缘化",你的收入被边缘化了(中国社会还是蛮势利的,从古到今都是看有没有钱)。1992年以后,知识分子也是一度被边缘化的,就是你说的"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1994年上海的一群知识分子在《读书》杂志发起了一个人文精神的讨论,我也是发起者之一。

  主持人:还有王晓明教授。

  许纪霖:主要是王晓明教授。我们为什么会提出"人文精神"?因为那时,整个社会突然"一切向钱看"、"以金钱为目标"。知识分子没有金钱和权力,但掌握了人文知识,,社会的价值在知识分子手里。于是,重提人文精神。我当时提了一个看法——"第三种尊严",后来还以这个作书名,在人民文学出版社出了一本小册子《第三种尊严》。金钱是需要的,权力也是必要的,但一个社会如果仅仅围绕着金钱和权力来转的话,这个社会是畸形的,是不正常的。同时,这个社会还需要第三种尊严——知识和人文,而这恰恰是知识分子赖以生存的。

  90年代前期和中期,知识分子突然一下子沦为了平民,是他们最痛苦的时期。当时最惨的是中国社科院,他们自己编了一个段子嘲笑自己:"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仔细一问原来是社科院的。"这是非常普遍的一种情况。所以,知识分子一大批下海,没有下海的就炒股票,整个大学变成"商海"。但这个情况在90年代末很快就改变了。

  "90年代末的学术大跃进仅仅是'计划学术'而已"

  许纪霖:国家财政能力加强后,就开始大规模往教育、科技投资。体制里的收入也增加了。知识分子哪边有钱就往哪边走,90年代末以后,就出现了一个回归。90年代初知识分子纷纷离开大学、离开科研下海;90年代末以后,特别是到21世纪,大批人重新到体制寻租,回归"吃皇粮"。大批人回来了,甚至连作家也纷纷往大学走。这是一个很大的回归。

  这个回归从好的方面来说,知识分子似乎得到了体制的保障,不必再为稻粱谋,再到市场经济里去打拼。这是好的一面,他重新获得了部分的体面。但是另一面是什么呢?知识分子开始依附于体制,而这个体制现在是有一些畸形的发展,我把它称之为"计划学术"。

  中国改革开放30年,在走市场化道路中,经济、社会不断地开放。但是,90年代末的这次学术大跃进、教育大跃进却是相反的,它采取的是强有力的一套国家规划的学术发展路子,比如说国家课题、规划。今天在大学科研体制里,整个学术的评价标准是有一个所谓的国家主导标准的,以国家为主导性的课题为中心的。

  这几年都在讨论,怎么出大师?一个个大师都走了:王元化先生走了,季羡林先生走了……何时再能出大师?

  国家主管部门好心好意,从教育部到人事部出了很多人才培养计划、大师培养计划。上海还搞了大师工作室,"含泪劝告"的那位(余秋雨)也成了大师了。但是,大师是不能培养的,培养出来的都不是大师。大师的培养方式是什么?搞经济的都知道,就是风险基金式的培养方式。让你们自己去干,把你们养起来,你们自己去胡思乱想,按照兴趣去创新。你要搞什么不来规划你,甚至也不严格来检验你,即使要检查也是隔五年十年。这样才能培养大师。大师培养就像风险投资基金一样,(十个之中)九个失败,一个成功。即使有一个成功,所有的本也都捞回来了。

  主持人:这个成功率太高了,十分之一。

  许纪霖:十分之一也太高了是吧?对。

  主持人:但是现在的体制很像一个供销社在采购。

  许纪霖:国外拿诺贝尔奖的获得者,他们有什么成功诀窍?答案是好玩。他说,我每天走进实验室,就带有新奇感,觉得自己会玩出一个花样。没有人逼迫他一定要有什么目标,最后一不小心就玩出一个诺贝尔奖,都是无心插柳的事情。

  中国现在树立的各种目标、各种项目,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于是大家也就报一些保证成功、绝对不会失败的,所谓创新系数很低,甚至没有创新的(项目)来糊弄。真正有创新的东西很少,因为,有创新的东西一定是风险系数很高的。

  这种只准成功、不准失败的体制,也和官僚的政绩有关。最后的成果中,99%是没有创新意义的。现在的知识分子和体制绑得这么紧,缺乏一个自由宽松的环境,反而影响了他们真正的创新。反过来再想八十年代,那还真是知识分子的春天。

  "现在知识分子待遇是好了,但是精神垮了,没有灵魂了"

  主持人:虽然八十年代很穷。

  许纪霖:那个时候国家真的很穷,但邓小平也给了很多知识分子政策,让他们精神上扬眉吐气。另外还给知识分子自由,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国家也没钱管着你。这种氛围反而能搞出东西来。这是有成功先例的。抗战期间的西南联大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大学,历史寿命只有短暂的七年时间,但是它却培养了三个诺贝尔奖获得者,几十个院士,无数个大师。这可是在最穷的时候。杨振宁先生是当时西南联大的学生,他说,那个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谈的就是学术,白天谈,晚上熄了灯还谈,学校有这个氛围,而且给予我们自由。

  主持人:再加上,当时国民党政权更大的精力是放在抗战上。

  许纪霖:(那时的学生)心无旁鹜,学术救国。因为我父亲也是西南联大的学生,他们一门心思就是学习。老师也很正(直),"君子固穷",虽然很穷,但是很正,那是一种风范。

  八十年代也很穷,虽然还有一些意识形态的东西,但整个风气还是比较正。

  主持人:精神上的。

  许纪霖:上梁正,带的下面一批人也正,整个风气就很正。90年代中期,整个风气被市场"污染"了。过去是社会跟着大学走,因为大学是精英的地方,是创造风气的地方,是提供典范的地方。但今天是大学跟着社会走,大学生过早地失去了青春,过早地成人化,有的甚至在高中时就已经没有了青春,他们满脑子想着就业问题,人们一开始就奔着一个非常功利的目标而去,甚至都没有自己的生活,整个人生路上没有青春、没有童年。

  现在知识分子待遇好了,但是精神垮了,没有灵魂了。这几年揭露了这么多抄袭案、腐败案,前两天中央音乐学院的老教授还晚节不保。客观说,虽然这些案例在大学里是少数,但问题是,风气坏了。

  主持人:对,大家对这种事情已经视若寻常了,不会再有什么惊奇了。

  许纪霖:对。很多事情现在已经没有是非,没有标准了。如果觉得风险不那么大的话,很多人都会这样做。虽然大部分人没有这种机会,但如果有,恐怕多数人难以抵挡诱惑。这就叫风气坏了。

  风气坏了有制度原因,也有风气上的原因。风气是什么?很抽象,但又感觉很具体。这一群仕林里有一个"潜规则","潜规则"就是风气。那些不能明说的东西,却在无意中制约了人们的价值标准和行为规范,这就是风气。这个风气现在坏了。

  "儒家的道德理想,晚清开始就慢慢破灭了。"

  主持人:1992年以后,我们更多地是强调经济的发展。以前我们说知识分子"清高",因为"清"而"高",说的是知识分子的道德楷模作用。道德楷模作用一旦不存在,知识分子即时有钱,在一定程度上被歧视了。

  许纪霖:中国历史上,一般人对两类职业是有道德期待的,一个是教师,,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拯救人的灵魂,一个是拯救人的肉体,这两个东西在欧洲都和宗教有关。以前在中国民间,读书人和医生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一般人对他们有道德期待,也就是所说的社会重心。在一个公民社会没有到来之前,是要靠少数德高望重之辈来带领风气的。

  历史上,一般人不会对经商的有期待,也不会对做官的有期待。但唯独对读书人是有期待的,问题是,从晚清起,读书人道德已经开始"破产"了。

  主持人:对,一个连续的过程。

  许纪霖:为什么"破产"?过去读书人有一个共同的价值标准——儒家的道德理想,从晚清开始就慢慢破灭了。

  主持人:那个气已经坏掉了。

  许纪霖:气坏掉了。那时,大批人说要忠于清廷,清廷一完,却没有人去死。梁漱溟的父亲梁济实在看不下去了,自杀了。他说,他不是殉清,是殉文化。中国文化亡了,活着也没有意义了,他要以他的死唤醒国人。这很悲壮,和谭嗣同一样悲壮。谭嗣同为变法而死,梁济是为自己的理想而亡。虽然他的理想也许有点儿"迂",但是,连当时最彻底"反儒家、反孔家店"的陈独秀也表示尊重,这就不得了了。不管你信仰什么,必须要有一种牺牲精神。因为有像对待宗教的(虔诚)情感,理想社会才能产生。但中国没有这种宗教,也就没有了背后支撑你的信仰。

  信仰在共产党那里重新焕发,他们缔造了一套共产主义理想,出现了一批共产主义战士,像江姐"脸不变色、心不跳"的从容感,背后也有一种大义凛然的信仰。后来出现董存瑞炸碉堡、黄继光堵枪眼、刘英俊拦烈马、雷锋等等人物,他们都是有信仰的。

  主持人:对。

  "知识分子代表社会普遍的正义和良知。"

  主持人:强势集团也在俘获知识分子,让知识分子成为他们的代言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样认识知识分子队伍的分化呢?

  许纪霖:意大利著名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葛兰西对知识分子有一个非常经典的论述,他在《狱中笔记》里讲有两种知识分子(西方很多深刻的思想都是在狱中思考出来的)。一种是有机知识分子,一种是传统知识分子。你刚才说,知识分子越来越成为各种集团的代言人,这种叫有机知识分子,也即知识分子和各种各样的社会利益集团相结合。

  主持人:他们找到了新的。

  许纪霖:对,他们成为代言人,有些要成为强势利益集团的代言人,有些要成为中产阶级代言人,还有一些要成为弱势群体的代言人,不管给谁代言,都是代言人。这类人就可以叫做有机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到了现代社会的有机化,这是一个趋势。知识分子确实是像毛泽东说的"他是一根毛,多多少少要附在一张皮上"。但葛兰西说还有另外一种知识分子,叫做传统知识分子。这些传统知识分子大多是十八世纪的启蒙知识分子,诸如伏尔泰、卢梭。

  主持人:狄德罗。

  许纪霖:对,狄德罗,十九世纪的雨果、左拉,这些都是传统的知识分子。他们不代表任何人,不代表任何阶级,他们只代表一个抽象的东西——社会普遍的正义和良知。实际上,近代知识分子(Intellectual)一直到十九世纪才在法国诞生,起因是法国的德雷福斯事件。德雷福斯是一个犹太军官,当时因叛国罪被军事法庭抓起来。实际上这是一个冤案,但却没有人敢出来为他辩护。左拉站出来了,在报纸上写了篇文章叫做《我控诉》。当时那些右翼的报纸就嘲笑他说,你凭什么控诉国家?左拉、雨果等人说,我们代表着比国家理性更高的人类普遍的良知和真理,所以我们有资格出来控诉。这就是传统的知识分子。他们不代表任何阶级,任何的所谓某一集团的立场,他们代表着社会普遍的正义。社会普遍的正义等于过去的上帝,但上帝死了谁代表他的声音?是知识分子。

  当然,很多知识分子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可以去代表各种利益集团,不管这个利益集团是强势的、中产阶级的,还是弱势,都没有问题。但不要忘记,如果你是知识分子,那么你还有一个使命,就是代表人类所普遍公认的一些基本价值标准,有些是伦理价值标准,有些是政治价值标准。如果你失去了这些东西,就彻头彻尾沦为了某一阶级的工具、仆人、走狗,用鲁迅刻薄的话叫"资本家的乏走狗"。

  主持人:现在我觉得在中国,一方面知识的计划体制生产,消耗了知识分子大量的精力。另一方面,活络的知识分子要变成有机知识分子的倾向是非常严重的,那么传统型知识分子的出路在什么地方?

  许纪霖:在大学里从事知识的生产,或者在媒体里从事知识的传播,知识的生产和传播,是两个最重要的.领域。当你发言的时候,最后遵循的应该是什么样的标准?现今社会,有各种各样的标准和逻辑。既有权力的标准,长官希望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也有市场的标准,什么话最吸引眼球、最符合民意,你就说什么。但这些都不是知识分子自身的逻辑,自身的逻辑是遵从自身知识的良心,以及对人道的良心。

  能否在大学里教书、著书立说已经成为(知识分子)判断标准。今天的媒体舆论很强大,媒体上的意见领袖、公共知识分子产生的舆论会形成一个民意。民意具有非常正面的作用,对官意有制约。但是,民意是一个从众行为,不一定全是对的。当民意和法意产生冲突时应遵从什么标准?这时候就要进行思考。所以,也不能被动地跟着民意走,应该以一个最高的自身的标准来衡量它,甚至说要敢于反潮流。

  需要制度能够保障少数人有说"不"的权力

  主持人:事实上现在还有一种倾向,在一些网络事件中,比如杨丽娟案、邓玉娇案,形成了知识分子能够公开发表意见的倾向。一种当然是从政府立场上来发表意见;还有一种发表意见是为了投合,或者是朝媚众的方向走。这种现象在中国近代史上是非常常见的,但问题是,在了解了真相、不偏不倚地发表自己意见时,可能是两边都不讨好,也就是说,作为一个传统型知识分子发言的空间是非常小的。

  许纪霖:这就要看胆子和勇气了。美国的萨义德在他著名的《知识分子论》里讲,什么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就是敢于对权势说"不"。权势这两个字包括两个意思,一个是有权者,一个是势。民意也是一种势,代表了一种潮流。传统中国讲究"天命"和"天意",现代社会没有天了,开始讲究潮流和时势。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也",但,这些"识时务者的俊杰"通常都是顺潮流者的"滑头",而像鲁迅那样真正的勇士,弄潮儿是可以成为反潮流的英雄。特立独行之人,往往既不刻意反潮流,也不刻意追潮流,是能够在各种权势、潮流里保持独立、头脑清醒的人。

  主持人:当然还需要一种非常强大的知识分子群体的支撑,靠个体是不可能的。

  许纪霖:两者都需要,除此之外,也需要制度的保障。这个制度要能够保障少数人有说"不"的权力,甚至有说"不"的地盘。

  主持人:对,要么投合庙堂,要么投合江湖。

  许纪霖:另外,也是需要个人知识和道德勇气的。如果没有知识,仅仅凭一己之德是不行的。今天中国社会的情况是非常复杂的,已经不能凭简单的常识判断复杂的问题。有了相应的知识,还要有勇气说出来,能够与天下作对,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精神.知性和德性都要有。

  主持人:非常困难。

  许纪霖:非常困难。我个人是领教过的。比如说那时天下都说"超女民主好的很",我偏偏说"超女民主糟的很",因为超女民主是一种坏民主。这番言论在网上也是被唾沫淹没。但几年下来,事实证明了超女民主是怎么回事。

  主持人:因为很多人满足了一种参与,更多的人是对什么超女民主看到了一种普选,他的这种想象。

  许纪霖:是一种民主渴望,"饥渴症"。

  "中国知识分子的状况正在两极分化"

  主持人:当时我跟《南方周末》说这个东西不新鲜了,因为在民国选总统时,上海就在妓女里选"花国总统"。实际上也是媒体在促动:在报纸上印选票,看哪个集团的实力强,然后选上总统。这是对新民主状态的一种操练,但是他们却附属了太多的东西。

  现在如果想立身于传统型知识分子,他们自身的生存处境是非常困难的。往往在解释中国这个复杂社会时,要求我们的知识、我们知道的真相太少了。所以,作为一个传统型知识分子,想在公共空间里对它进行批判也非常困难。

  许纪霖:我把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状况称为"两极分化"。一极是学院知识分子,统称为专家——知识太多、公共太少,不再关心社会公共问题。另一极就是媒体知识分子,大部分是知道分子——公共太多、知识太少。公共与知识之间如何获取平衡?媒体知识分子如何更多地有知识,而学院知识分子如何更多地参与社会的公共生活?这两拨知识分子需要互动和和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相互看不起。

  八十年代不是这样的,民国时知识分子也不是这样的。最优秀的一批人既在学院又在媒体。

  主持人:对,启蒙时代也是一样。如今,媒体缺乏思想资源,因此,实际上也是越来越媚众了,包括现在说"维权"。我在这里批判一下,因为我和这些人也很熟。有些人的立场是第一位的,事实都不掌握,就开始做出一种结论性的东西,因为他需要一种斗争的姿态——好像掌握了,但实际上什么都不掌握。就像我们说的"又红又专",他不够专,但是却先要站在"红色"的道德正义的立场上,事实上,媒体知识分子就变成真正的"毛"了,他连知识的"皮"都没有。

  许纪霖:现在有太多的政治正确,政府有政府的政治正确,民间有民间的政治正确。政治正确会造成人们首先考虑的是立场,而对于知识分子来说,首先考虑的不应该是站在哪一边,而是你是否站在真理这一边。遵从的不是立场,而是反思所带来的知识。

  "我虽然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我可以改变我的课堂"

  主持人:遵从的不是利益考量,现在利益考量的太多。

  许纪霖:因为利益会导致人陷入某种堕落,同时,简单的一个所谓良知也会产生各种幼稚。只要我立场对了,一切就天然对了。

  今天这个时代发扬职业道德精神,不是一个空话。作为历史学家,在我看来,重要的是回到传统。因为从古代到近代,中国知识分子都有非常好的传统。只有把这个传统承接下去,才能知道今后我们应该怎么做。然而,今天最大的问题在于,由于政治运动和市场经济的腐蚀,我们把历史上最坏的传统继承了下来,而好的传统现在仍在淹没、消减。

  主持人:二十世纪的反智论、民粹主义是歧视知识分子,以前是他人在作贱,现在有时是知识分子在"自贱",都是非常可怕的。

  许纪霖:讲到最后,我们需要制度重建和精神重建。一方面,我们需要比较宽容的、符合人性的制度环境来重建知识分子的传统。另一方面,也需要有精神重建,因为如果精神垮掉了,好的制度同样会变质。制度重建和精神重建是"鸡生蛋、蛋生鸡"的悖论,但是两者不可或缺。不管现在是怎样的制度,不管有多少抱怨,每个人首先应该有一种自觉,从自身做起。

  我这几年一直讲一句话,这句话据说在网上传的也比较多,是在一次访谈中讲的,后来做了标题。"我虽然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我可以改变我的课堂。"后面还有一句话叫"我的课堂我做主。"我的意思是说,今天大大小小的知识分子虽然没有多少power,但总是有你做主的一块小小的地盘,能不能把你作主的地盘搞成一个特区,搞一个根据地,有一个好的制度,有好的风气。你就是成为一个典范。我相信,如果中国有越来越多这样大大小小的"井冈山",这个风气就会慢慢改变。但是可惜的是,今天太多的知识分子都是严于律他、疏于律己,太多的批判、太少的实现。所以每一次演讲别人问我,知识分子怎么办,我说没什么办法,从自己开始做起。这就是胡适所说的"点滴改良"——点点滴滴地开始做起,也许未来会给中国打造出一个新的制度。

  许纪霖,腾讯新闻2009-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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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胡平:也谈毛泽东的功、过、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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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平:也谈毛泽东的功、过、罪
Nov 19th 2013, 13:37, by 明鏡雜誌


胡平来稿


    据说,陈云对毛泽东有三句话的评价:"开国有功,建国有过,文革有罪。"

    此论一望而知是出自中共高官之口。文革中,多少老干部遭批斗,受凌辱,被监禁,乃至家破人亡,对文革之祸没齿难忘,故皆曰"文革有罪"。然而三年大饥荒,饿死几千万人,岂是一个"过"字了得?只不过大饥荒之祸,饿死者都是小老百姓,所以在中共高官看来还算不上犯罪。

    毛泽东晚年说,他一辈子就干了两件大事,一是打跑蒋介石,一是搞了文化大革命。其实,毛一辈子干的大事岂止两件?还有发动大跃进,发明三面红旗呢。毛做贼心虚,不敢提这件事。另外,"土改"和"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也不可遗漏,这两场运动消灭了整整一代经济精英。假如说在当年,共产党还真的迷信共产,因而把土改和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视作理所当然,视作丰功伟绩;那么到了今天,当中共终于意识到市场经济优于计划经济,资本主义优于社会主义,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下,首先让自己成了"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自己就当起了大地主大资本家的时候,正像民间顺口溜说的那样:"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场惊天动地的共产,实际上是让历史白白兜了一个大圈子,实际上是共产党拿几千万中国人的生命给自己交"学费";更何况今天的中国,其贫富之悬殊,其官场之腐败,都远远超过了"解放前"。毛泽东罪莫大焉,罪莫大焉。

    至于说"开国有功",且不说为了这一场开国而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更糟糕的是,这里的所谓"开国",是打倒一个不太坏的政权和制度,换上一个更坏的政权和制度。正是这个更坏的政权和制度,才使得以后发生的大灾难成为可能甚至难以避免。试问,这样的开国,何功之有?除了那些由此而获得赫赫权势,而又历经文革浩劫侥幸存活,再官复原职重享荣华,同时又对数千万的枉死者(这中间还免不了有他们自己的亲属朋友)不知愧疚而毫无罪感的"革命家"和太子党,谁会认为这样的"开国"是功劳而不是罪过?

    有人说,虽然毛泽东犯下很多错误乃至罪过,但是我们还是应该肯定他,因为毛的动机总是好的,毕竟,毛还是为了国富民强嘛。没有比这种说法更似是而非的了。道理很简单。因为独裁者的私人利益首先就在于人民是软弱的,永远也没有力量去抗拒独裁者。我承认,假如人民永远是完全驯服的话,那么,这时候独裁者也乐意使人民能够强大有力,为的是这种力量既然归自己所有,因而就能使自己伟大光荣,威震四方。然而这种利益仅仅是次要的,是从属的。关键在于这两个愿望是彼此矛盾的,互不相容的:你不能让人民既强大有力,同时又完全驯服,独裁者既然把自己的绝对权力放在首位,所以他就不愿意让人民真正强大有力,所以他就宁肯让人民处于软弱无力的状况。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莫过于1959年的庐山会议,在开会之前,毛泽东已经多少了解到一些大跃进造成的严重后果,知道各地发生了吃不饱,甚至饿死人的现象,本来毛泽东是打算反左,纠正大跃进的错误的;可是当他看到彭德怀的万言书,对大跃进提出批评,感觉得自己的绝对权力受到挑战受到威胁,于是,毛泽东就打出反右倾的旗号,把批评意见镇压下去。其结果是,原先的左的错误不但没有得到纠正,反而火上浇油,变本加厉,左得越来越厉害,终于导致几千万人活活饿死的大悲剧。庐山会议清楚地表明,独裁者最关心的是自己的绝对权力,为了维护自己的绝对权力,他可以明知故犯,毫不犹豫地牺牲人民的利益。自庐山会议后,彭德怀被打倒,成了"死老虎",但毛泽东还不解恨,到了文化大革命又将彭活活整死。毛之邪恶,可见一斑。在几千万人饿死后,毛还宣称:"我就是不下'罪己诏'。"这种人莫予毒,宁叫天下人负我的暴君心态几乎不加掩饰。

    人的主观动机是很难判定的。假如说要证明其他的暴君心怀恶意或许不容易,那么我们至少可以说,要证明毛泽东的恶意并不难。

    胡平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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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習近平被“紅二代”拉向左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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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mbnail 習近平被"紅二代"拉向左轉?
Nov 18th 2013, 21:33, by 明鏡雜誌


《新史記》特約記者 孫茹星



隨後,高校老師在微博上傳出"七不講",聲稱有關部門向各高校下達指示,要求老師不講普世價值、新聞自由、公民社會、公民權利、黨的歷史錯誤、權貴資產階級、司法獨立,再次引起滿城風雨。雖查無實據,但事出有因,相關消息已成微博上被封殺的敏感詞。有人評論說,胡錦濤時代最受詬病的是吳邦國2011年提出的"五不搞"(不搞多黨輪流執政、指導思想多元化、"三權分立"和兩院制、聯邦制,私有化),而"七不講"超過"五不搞"——不僅不能搞,甚至不許講!

2013年5月以來,官方主流媒體上更是"雷聲滾滾",沒有最雷人,只有更雷人: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楊曉青在《紅旗文稿》刊文,稱"憲政關鍵元素屬於資本主義而非社會主義";人民日報社旗下的《環球時報》緊接著刊登文章,標題就是《"憲政"是兜圈子否定中國發展之路》;

"紅二代"、前國家主席李先念女婿、國防大學政委劉亞洲上將撰文宣稱:中共黨員的黨性"如同基督徒心目中的'上帝',"'黨性'二字因'神聖'而充滿'神性'";

 

劉亞洲上將:中共黨員的黨性充滿"神性"。

《解放軍報》則刊文引用烈士方志敏的話:"我們信仰的主義,乃是宇宙的真理";

曾經是著名自由主義學者的劉小楓,更一語驚人,放言毛澤東是中國的"國父"……

這些驚人怪論對憲政發起了全面圍剿。分析人士指出,其聲勢之大,層面之多,媒體之權威,不可能是左派人士個人看法的偶然集結,而是秉承意識形態總管的統一號令,風源就是中共中央辦公廳2013年9號文件《關於當前意識形態領域情況的通報》。

中國獨立記者高瑜指出:中央對媒體的嚴厲控管,揭示習近平對思想的控制超過胡錦濤,退回毛澤東,"比胡溫退步的還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幾十年,胡溫起碼堅守住十一屆三中全會"。

被"紅二代"拉向左轉?

人們記得,習近平上任前到上任之初表達的看法,是有較大包容空間的。雖然如同鮑彤的評論:十八大報告"是一個當代社會矛盾的百科全書",畢竟還是儘量容納了左中右各派的訴求。習近平上任之後,從强調要遵守憲法,到提倡"對中國共產黨而言,要容得下尖銳批評",尤其是1月22日,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上的講話,甚至說"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裡",頗有憲政的影子。何以上任半年之後,一左至此?

知情人士透露,習近平的"左轉",與"紅二代"活動升溫有密切關係。

數十年來,"紅二代"群體曾經被冠以不同的名號:"文革"前,他們往往被稱爲"高幹子弟""革軍子弟";改革開放之後,從海外到國內,人們奉送給他們含有一定貶義的稱呼:"太子黨"。近年來隨著政壇更新換代,當朝者的後代往往被人稱作"官二代",例如胡錦濤的兒子胡海峰,溫家寶的兒子溫雲松……但"官二代"與本文所稱的"紅二代"是有區別的,"官二代"雖然是官員的後代,但像胡錦濤、溫家寶這些人未必具有紅色血統,而"紅二代",則是"具有紅色血統的官二代"——"紅色血統",既是他們最引以為自豪的標記,又是這個群體的最大公約數,也是他們區別其他所有群體的最明顯分界線。

"紅二代"的父輩,在長達半個世紀的中共一次又一次政治運動中,在不同時段幾乎都挨過整(也都整過人),加之由於歷史形成的各個山頭,由於工作中的摩擦,尤其是因爲毛澤東倡導的"鬥爭哲學",可以說個個傷痕累累,彼此之間也有極多的恩怨。就拿解放軍的幾個將帥而言,彭德懷整過劉伯承、粟裕;林彪、葉劍英批過彭德懷、黃克誠;徐向前、葉劍英整過賀龍、羅瑞卿;被認爲是"林彪集團"的幾十位將軍在林彪殞命大漠之後又被拘禁打壓……

父輩恩怨不可能不影響到"紅二代"的關係。鄧小平與楊尚昆的子女本來關係極其密切,當1992年鄧小平突然向"楊家將"發難之後,兩家子女也形同陌路,斷絕來往,有"鄧小平御用攝影師"之稱的楊尚昆的兒子楊紹明,再也不能給鄧小平拍照。

但是近年來的一個乍看出乎意料之外、細想又在情理之中的現象是,這些"紅二代"頗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氣度,捲棄前嫌,相忍為黨。

知情人士回溯說,這一現象是從元帥的子女們一起搞活動開始的。解放軍建軍80周年(2007年)之前,元帥子女們在聶榮臻的女兒聶力等人發起下,組織聚會、出版畫册,他們有明確的"一個也不能少"的意識,特地邀請林彪的女兒林立衡(林豆豆)。在此前後,被毛澤東整得慘死、在"文革"後曾痛切控訴毛澤東罪行的劉少奇遺孀王光美,又策劃了劉家與毛家後代的見面。

中國人民大學法學教授朱景文畢業於"紅色貴族"麇集的北京四中,認識很多"紅二代"。他指出,一些"紅二代"在"文革"中雖然從"人上人"跌為"人下人","但我不認為,他們放棄了特權思想,放棄權力。他們對自己的行為從未反省,而對自己的遭遇則念念不忘"。

 
北京四中被稱爲"紅色後代的搖籃"。

數年來,"紅二代"結成的各種組織如雨後春笋,例如"延安兒女聯誼會"、"新四軍研究會"等等,甚至連毛澤東的侄兒、從監獄裡出來的毛遠新,也號召"飲水思源";他們發起的活動接二連三,多是借用名目繁多的紀念日的機會,以"聯誼"為由,但許多活動都透露出某種政治意味。

例如,中共建軍史上的"井崗山會師",一般人或許知道這個歷史事件,但沒有誰記得是哪年哪月哪天。朱毛會師者的後代卻銘記:今年5月4日是會師85週年,毛澤東的外孫孔繼寧和朱德的外孫劉建,以及陳毅之子陳昊蘇等,專程前往井崗山龍市鎮,在會師廣場的朱毛銅像前握手合影,以示紀念先輩當年艱苦會師的歷史。

左派經常有類似聚會,高瑜介紹說:"左派每個禮拜在北京聚會,在老八一小學,那簡直就是回到毛澤東時代了,言論比網絡上激烈多了,特別熱鬧,當局也容忍了。"(《新史記》雜誌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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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周恩來對江青說:你們作決定,我給你們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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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v 18th 2013, 20:50, by 明鏡雜誌

高文謙《晚年周恩來》選載(23)


明鏡編者按:《中國社會科學報》2013年10月14日刊登了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當代中國研究所所長李捷題為《駁<晚年周恩來>對毛 澤東的醜化》的文章,旅居紐約的學者、《晚年周恩來》一書的作者高文謙,隨即發表了反駁文章《中国若进步,必须彻底批毛》。這將十年前出版、引起巨大轟動 的《晚年周恩來》(明鏡出版社)再次引入人們的視野。在毛澤東冥誕120周年即將來臨,對毛澤東的評價之爭更加激烈之際,重溫和反思該書所披露的毛周二人 在各自生命的最後十年、也是對中國命運至關重要的"文革"歲月中錯綜複雜的關係,確有參考價值。這部著作,多位中共高官儘管並非都同意其觀點,也都承認,其史料"没有编造"。明鏡新聞網繼續選載部分章節。





      高文謙《晚年周恩來》(明鏡出版社)

周恩來所扮演的這種近乎悖論的矛盾角色,正是目前人們在評周時見仁見智,各執一端,結論判若天淵的原因所在。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這種站在不同的立場,出於不同的動機對周恩來其人的爭論仍將繼續下去。本書的寫作只是為此提供基本的歷史事實,以供人們作出自己的判斷。

毛澤東在以自己"無產階級的震怒"壓服了黨內高層"大鬧懷仁堂"的反抗後,並不想輕易放過這件事,他還要做更大的文章,那就是索性趁勢肅清文革的反對勢力,把他們從中央領導層中清除出去。根據毛的決定,中央政治局從二月二十五日到三月十八日,在懷仁堂連續召開了七次政治局生活會,批鬥譚震林、陳毅、徐向前等人。

周恩來本來就和這些直言諫諍的黨內元老派在思想上有著不少共鳴,歷史上也有著很深的關係,被認為是他們的"總後台",因而批鬥他們,對周本人來說,無異於是陪綁。更令他難受的是,毛澤東偏偏又不放過他去,指定由他來主持這一批鬥會,讓他自己打自己的嘴巴。雖說周本心並不願意這樣幹,但在中央文革一班人馬全部出動,大張撻伐的情況下,又豈能獨善其身?為了保持政治上的晚節,周恩來再次屈從毛的意志,硬著頭皮充當了會議主持者這一尷尬的角色。

不過應該說,周恩來不愧是個善於在政治旋渦中游泳的老手,能夠在各種情況下恪守中庸之道,左右兼顧,最大限度地保持自身的政治平衡。為了打消毛澤東對他的疑慮,表白自己在重大原則問題上與黨內元老派的過激言行是有過鬥爭的,他特意讓王力整理了一份二月十六日懷仁堂會議記錄,並在緊要之處作了若干修改,以供政治局生活會上批判之用。比如,前面已經提到過的當譚震林準備拂袖而去時,記錄稿中原只注明"總理要譚回來",周本人添加了"拍了桌子"四個字。又如,當陳毅提及周恩來曾在延安整風中挨整時,周除了加上了自己當時的對答﹕"應該檢討,整得對嘛!",還特別注明﹕"陳先挑撥康老,後挑周"。
另一方面,周恩來又在政治局生活批評會中刻意保持低調,同赤膊上陣,大張撻伐的江青、康生、謝富治等人拉開距離,寧可被指為在路線鬥爭中"動搖"、"和稀泥",也不願對黨內軍中的老總們無限上綱。他利用自己擔任會議主持者的身份,在多數時間裡保持緘默,只是在最後作會議總結時,對譚震林、陳毅等進行了批評幫助,按照毛澤東定下的調子,對他們所犯的"錯誤"在政治上從嚴進行批判,同時仍然為他們作了某種開脫,認為他們所犯錯誤的性質還是屬於"思想認識"問題,是一時衝動而講了錯話。

與此同時,周恩來檢討了他作為會議的主持者沒有掌握好會議,應對"大鬧懷仁堂"事件負責,同時也為自己作了某種辯護,委婉地反駁了江青一干人對他在路線鬥爭中"動搖"、"和稀泥"的指責,只是承認他自己在路線鬥爭上"有些遲鈍","不那麼敏銳",說﹕我這個人,對待黨內問題,是不那麼尖銳的,但牽涉到原則性問題,第一,在敵我問題上,在大是大非問題上,我從來是明確的,是堅持原則的;第二,在組織紀律問題上,我也是從不含糊的,黨員總要遵守紀律。並舉例說明對譚震林、陳毅等人的出格言行,他自己當時沒有也不可能支持。

在"大鬧懷仁堂"這一回合中,中共黨內元老派的集體諫諍大敗虧輸,不僅未能扭轉時局,反而遭受滅頂之災,被打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原先由周恩來所主持的中央政治局常委碰頭會這一在黨內高層中曾與文革派相抗衡的元老派陣營,從此不復存在。參加碰頭會的幾位國務院副總理和軍委副主席不是被責令請假檢討,就是陷入聽命於中央文革的造反派"炮轟"、"火燒"的糾纏之中,即使一時"打而未倒",也無法再正常工作下去。在這種情況下,原有處理黨政軍日常事務的中央政治局常委碰頭會被迫中斷,在無形中散攤,被中央文革碰頭會所取代。

這種局面,正是毛澤東所期待和有意造成的。更確切地說,是他的全盤謀劃中,在中央完成全面奪權部署的組成部分。對此,大陸學術界和官方出版物避免論及這一點,不敢觸及毛本人在這場近乎宮廷政變的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只是籠統地把它說成是林彪、江青一伙"篡黨奪權的一個嚴重步驟"。實際上,毛澤東本人才是這場"逼宮"戲中的幕後主角,中央文革不過是在前台奉旨行事罷了。

"大鬧懷仁堂"事件後,先是張春橋,後是江青輪番找周恩來談話,打著貫徹毛澤東關於"文革小組代替了書記處"指示的旗號,提醒周要把中央文革當作中央書記處來看待,今後黨和國家的重大問題要首先提到文革小組討論,逼他把各省、市、自治區籌備建立革委會的權交給文革小組。 很顯然,在這樣重大的問題上,如果沒有毛的首肯,江、張等人是不會如此明目張膽地進行要挾,逼周恩來交權的。

如前所述,周恩來已經在這個問題上與江青暗中周旋多時,幾次挫敗了其覬覦黨和國家最高權力的圖謀,但這一次卻不得不吞下這一苦果,讓黨內文革派的逼宮如願以償。無獨有偶。周氏這時所表現出來的軟弱和退讓,恰好和當年中共六屆四中全會前後的情形如出一轍。這既是周為人弱點的故態復萌,同時也是當年歷史在某種程度上的重演,是周政治生涯中的宿命。當年正是在周恩來心目中享有絕對權威的共產國際極力扶植王明為首的黨內教條宗派上台,而如今則是他矢志效忠的毛澤東有意讓中央文革全面接管權力中樞。

在看出這是毛澤東本人的意圖後,一心想保持"革命晚節"的周恩來明知這是違背黨章規定和組織原則的,卻不敢有任何異議,對毛的這一決定俯首聽命,把處理中央日常事務的權力拱手交給中央文革。此後,中央文革取代了原有的中央政治局和書記處,成為行使黨內最高權力的執行機構。黨內文革派由此完全掌控了大局,文革女掌櫃江青更是權勢大增,驕橫跋扈。而周本人則失去了原有的權力基礎,淪為中央文革的小伙計,在文革碰頭會中勢單力孤,事事受制於人,不得不對江青一干人低首下心,逆來順受,乃至說出這樣的話來﹕"以後你們作決定,我給你們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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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熊卫民:麻雀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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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卫民:麻雀的悲歌
Nov 18th 2013, 20:44, by 明鏡雜誌


  据统计,从1958年元月至1958年12月,全国共消灭麻雀21.1亿只。但从1959年春天起,虫害就开始在全国大爆发。人们需要解释,而且许多人也做出了最为合理的解释:这是消灭麻雀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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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科学院实验生物研究所所长朱洗像。他当年为麻雀辩护。 (熊卫民/图)

  1968年8月16日,位于上海郊区的吉安公墓发生了一个骇人听闻的事件:五六十人乘一辆旅行车和两辆卡车从市区过来,在已去世六年的中国科学院实验生物研究所原所长朱洗的坟头开"现场批判会"。"追穷寇战斗队"的造反派勒令朱洗昔日的朋友、学生、同事等揭露朱洗的"劣迹",然后用绳将其墓碑拉倒,挖墓毁棺,扬散尸骨,将他的墓地毁坏。朱洗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被造反派恨到如此程度?

  事情得从1955年说起。

  给麻雀判死刑

  1955年下半年,毛泽东对农业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亲自主持编写《中国农村的社会主义高潮》一书,大力推进农村生产方式的变革之后,11月,他又在杭州和天津,分别召见了15位省级行政区的党委书记,与他们谈论如何迅速发展农业生产力的问题。他们商定了《农业十七条》,决定将麻雀和老鼠、苍蝇、蚊子并列,作为应当在七年之内予以消灭的"四害"之一。

  省委书记们附和毛泽东的倡议也不难理解。他们大多是农民出身,不懂多少科学知识,没有保护自然环境之类意识。在升迁、贬谪系于一人,与毛泽东意见不一致就可能被骂为"小脚女人",甚至被打成右倾机会主义者的情况下,他们当然不愿意提出异议。

  1955年12月21日,中共中央向全国各省份下发《农业十七条》。在这个文件和《人民日报》相关报道的推动下,全国各级部门立即行动起来,各县、乡纷纷组织了专业的捕雀队伍。各机构中,青年团尤其积极。他们发出号召,要求辖区内的青少年行动起来,在几周或几个月内即把麻雀干净彻底地消灭掉。譬如,1956年1月初,青年团陕西省委号召全省五百万青年和少年开展一个"消灭麻雀运动月"活动,"要求在1956年内把全省的麻雀全部消灭"。随即,"陕西省富平县有九万个青年和少年在最近两天内消灭了77000多只麻雀"。那些调皮的孩子尤其高兴,因为他们变得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弹弓。当然,弹弓所打击的对象不会仅限于麻雀——还包括别的鸟类,以及更容易击中的路灯和玻璃窗等。


  鸟类专家积极配合

  行政命令调动得了人们的身,但未必能征服人们的心。为了让人们心悦诚服、积极主动地参与运动,报刊、杂志、出版社等还向有关专家约稿,期望这些民间权威人士出谋划策,并出场做说服工作。1956年1月8日,中国最著名的鸟类学家、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室研究员郑作新在《人民日报》上发表题为《麻雀的害处和消灭它的方法》的长文,在提出消灭麻雀的实验依据后,传授了多种捕杀麻雀的方法:

  据我们饲养试验,一只体重约六钱多的麻雀,每天所吃的谷子约二钱,为它体重的四分之一强。根据这个数字推算,每只麻雀一年中消耗谷物约四斤。在野外活动的麻雀,因为终日飞翔跳跃,食量当更大,被它们吃掉和糟蹋掉的粮食一定更多……因此,大家决不要以为麻雀形小,无足轻重,其实它的为害是相当严重的。

  消灭麻雀的方法很多。常见的有用铁丝夹、铁丝笼捉,用张网或拉网捕,用筛子、竹篦或木板扣,用弹弓或鸟枪打,用胶粘或用毒饵诱杀等等的方法。现在把简单易行的几种方法介绍一下……

  1956年1月23日,经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农业十七条被扩充为四十条,并定名为《一九五六年到一九六七年全国农业发展纲要(草案)》。1月26日,《人民日报》向全国发布了草案全文,并要求全国各级党政领导机关根据纲要草案拟定本地区的执行规划。草案的第二十七条为:"除四害。从1956年开始,分别在5年、7年或者12年内,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基本上消灭老鼠、麻雀、苍蝇、蚊子。"

  尽管中央要求的是将"四害"都消灭掉,可各地贯彻得力的主要是最有可能做到,也最容易彰显出来的关于打麻雀的指示。1956年,许多省市都推出了诸如《消灭麻雀》、《消灭麻雀老鼠的办法》、《消灭麻雀的办法》、《怎样消灭麻雀》、《怎样除四害》之类的小册子,还有些省市编排了关于打麻雀的儿童剧或连环画。郑作新在前述人民日报文的基础上补充内容和图片,编写了《怎样防除麻雀》、《防除雀害》等小册子。

  如果当时要就是否消灭麻雀的问题进行全民公投,大概赞同消灭麻雀的也会居多数。毕竟1950年代的中国仍主要由农民构成,而小麻雀是"老家贼",会吃掉不少谷子是小农的共识。可人多并不意味着掌握了真理,因为常识与科学往往有所背离。在不少科学家看来,麻雀是许多害虫的天敌,在有弊的同时更有利,不可轻提消灭麻雀。但这种异议在1955年或1956年初是发不出来的。一则根本就没有地方肯刊登批评的言论。二则,即使有地方敢登,也没人敢写。


  益害问题辩论


  1956年1月,国家召开知识分子问题会议,号召人们"向科学进军",情况开始出现变化。不久,国家宣布实施"双百方针"。在这些振奋人心的消息的作用下,包括科学家在内的知识分子变得积极和敢言起来。8月23~28日,中国动物学会在青岛举行第二届全国会员代表大会。在"双百方针"所带来的比较自由的氛围中,一些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生物学家将骨鲠在喉的对消灭麻雀运动的批评说了出来。

  首先发言的是胚胎学家朱洗。他说,麻雀食谷,不可否认是有些害处,但它们同时还大量吃虫,总的说来还算是益鸟。他提供了一些历史证据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有一次,弗里德里希大帝下令悬赏除灭麻雀。谁杀死一头雀子,就能得到六个芬林的奖金。于是大家争相捕雀。几年来,为了这个缘故,政府一次次地付出几千、几千的法郎。不久以后,麻雀果然被捉光了。可是,让我们来看看结果却是如何呢?从前,有人说,果园里的果子都给麻雀偷去了;而现在呢?果树上到处都满住着昆虫的幼虫和成虫,果子既找不着,连树叶也没有了。大皇帝不得不急忙收回成命,并且被迫去外地运来雀种,加以保护和繁殖。"他接着叙述了美国纽约以及附近城市、澳大利亚为扑灭害虫从国外引进麻雀的成果,然后下结论说:"我们如果公平地衡量利弊得失,似乎应该承认麻雀在漫长的岁月中,除了某些季节是有害的,其他时候都是有益的。因此是否应该消灭麻雀尚应考虑。"

  郑作新接着发言。在为自己稍作辩护之后,他重申了自己在研究论文中曾表达过的两点意见:一、麻雀是消灭不了的,因为它的分布是世界性的,防治麻雀不是消灭麻雀本身而应是消除雀害;二、麻雀在饲雏期间是吃虫的,故在这一阶段是有相当益处的。他说:对麻雀的益害问题不能一概而论,应该辩证地对待。在农作地区,它吃谷物是有害的,但在城市、公园、山区、森林地带,它是否同样有害,尚属疑问。在农业发展纲要中关于除四害的规定,说的是在一切可能的地方消灭麻雀。为明确起见,似乎应该改为在一切麻雀可能为害的地方消除雀害。

  华东师范大学教授薛德焴第三个发言。他说:应对麻雀进行深入一步的研究,不能简单地在笼中观察。应当保护益鸟,不要敌我不分,连益鸟也一概打死。关于麻雀问题,过去有很大偏差,造成许多损失,对此,动物学家不能无动于衷。

  在经过一番讨论后,复旦大学教授张孟闻、西北农学院教授辛树帜、福建师范学院教授丁汉波等动物学家也提出:定麻雀为害鸟的根据不足,在没有得到科学结论之前应当暂缓捕杀,希望政府不要轰轰烈烈地搞灭雀运动。他们还呼吁有关部门组织力量,对麻雀的益害问题进行深入研究。

  鉴于把麻雀列为"四害"之一是毛泽东和中央的决策,座谈会上大部分专家都没有发言,且有少数人称捕杀麻雀有理,主持会议的中国动物学会理事长李汝祺在给会议作总结发言时说:"目前对这个问题我们很难作出结论。希望大会将记录整理出来送农业部参考。我们建议所谓的为麻雀'缓刑'和修改政府法令,是不适当的。"

  1956年夏天和秋天,灭雀较多的上海、南京、山东等地爆发虫灾,许多公园和道路两侧种植的白杨和法国梧桐只见树枝不见树叶,上面布满皮虫。冬天,一些地方的树木因此而枯死。

  薛德焴认为,这与运动导致的麻雀减少密切相关。1956年12月3日、1957年1月3日,他应邀在上海《文汇报》上先后发表《谈谈麻雀问题》、《怎样断定一种鸟是害鸟或益鸟》两文,介绍了研究鸟类食性、判断其益害情况的三类方法,分析其利弊,认为郑作新等人关于麻雀益少害多的断言在科学上的证据不够充分。他还引述了朱洗在青岛动物学会议上提及过的那些材料,说明麻雀在控制害虫和杂草危害的功劳"实在是很伟大的"。他提出,在运动中,有许多并非麻雀、确凿无疑的益鸟也"连带遭殃",这种滥杀无辜也是不妥的。这两篇大胆直言的文章把关于麻雀益害问题的争论从内部的会议室转到了公共平台。


  首当其冲

  1957年11月13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号召批判右倾保守思想,"在生产战线上来一个大的跃进"。"大跃进"运动由此正式拉开帷幕。在该运动名下众多的群众运动中,"除四害",尤其是消灭麻雀运动首当其冲。

  1957年11月下旬以来,全国各地纷纷开展"除四害"突击周、突击月运动,并提出了除四害、提前实现"四无"的规划。各级政府都对完成指标层层加码,且相互"打擂台",呈现激烈的竞争态势。譬如,江苏省原规划八年完成除四害任务,现在决定提前在四年内实现"四无省";河南省"修订了全省除四害规划,决定提前在三年内基本成为'四无'省";"广州市原订五年基本消灭四害,现在决定提前两年实现"。

  1958年2月12日,中共中央和国务院联合发布《关于除四害、讲卫生的指示》,要求"各级党组织的第一书记对于这一运动必须亲自动手,抓规划,抓宣传,抓检查评比,并且要推动各单位的行政负责人同样亲自动手","使群众力量和技术力量相结合,使突击工作和经常工作相结合",在十年内或者提前消灭四害。《人民日报》为该指示而配发的社论进一步要求全党和全国人民"坚决执行党中央和国务院的指示,鼓足干劲,雷厉风行,按月按季检查督促,坚持到底,务必在今年内奠定消灭四害的巩固基础,并且争取在十年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在全中国除尽'四害',使我国成为富强康乐的'四无'之邦。"

  接到指示后,全国各地纷纷制定落实的方案,相互之间还发起"友谊赛",掀起了挑战、应战的高潮。他们纷纷表示要提前完成任务。譬如,淄博市提出,"要两年实现'五洁四无'";而其兄弟城市"烟台市更为先进,提出要在一年中将四害完全消灭"。重庆市表现得更绝,声称"城区人民在春节前夕,苦战七天七夜,基本消灭了老鼠、苍蝇、蚊子、麻雀"。


  麻雀的浩劫

  相比苍蝇、蚊子、老鼠,麻雀毫无疑问是最好对付的。1958年春节过后,在全国各地的城市和乡村先后掀起了消灭麻雀的高潮。运动不再局限在青少年范围内,而是男女老幼全部出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更是几百万人停下一切日常工作,同时上街。在打麻雀的方法上,除以前用过的网拉、毁巢、毒饵诱杀等适用于单兵或小团体的办法外,还创造出了一些适用于大兵团作战的方法。其要点是从平地到屋顶、树梢,大家各守一块,或敲盆打桶,或持杆乱打,不允许麻雀有休息的时候,促其心力交瘁而死,或者被赶到某一有毒饵或埋伏有火枪队的地方,晚上,再掏鸟窝除掉残留的麻雀及鸟蛋——这被总结为"轰"、"毒"、"打"、"掏"四部曲。

  尽管在灭雀时中国政府所用的行政手段远不及弗里德里希大帝用过的市场手段高效,可投入几亿人,总的战绩还是很大的:据中央爱国卫生运动委员会办公室的统计,从1958年元月至1958年12月,全国共消灭麻雀21.1亿只。

  在这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对雀鸟的大屠杀运动中,有不少文艺工作者参与了鼓吹工作。1958年2月,中共中央和国务院要求各地"把一切宣传力量动员起来,针对当地具体情况、当时具体要求和群众中存在的具体思想顾虑,进行生动有力的宣传"。各地的文艺工作者确实根据上级的要求,作歌曲,编快板,排舞蹈,拍电影,吟诗,写文章,出书,做了大量推波助澜的工作。

  包括钱学森、华罗庚在内的科学技术界的专家和教授也参与了消灭麻雀运动。不管内心的真实想法如何,他们普遍表现得比较积极。1958年,郑作新曾对此有过总结:"科学工作者们也不示弱,甚至走在战斗的前列,使对麻雀斗争节节胜利。"


  科学家冒险再提意见

  1959年初,消灭麻雀运动仍在继续,但由于麻雀数量已经稀少,一般没再采用大规模群众运动的方式,而是恢复到1955年时用过的掏、打、毒等适用于单人或小团体的方法,有的地方还成立了专职的火枪队以消灭麻雀。

  从春天起,虫害开始在全国大爆发。上海、扬州等城市的行道树的叶子几乎全被吃光,而中国农村也因为虫害,以及影响更大的人民公社化等问题而产生了严重的歉收和饥荒。对于这种现象,人们需要解释,而且许多人也做出了最为合理的解释:这是消灭麻雀的恶果。鸟儿虽多,但分布最广、与人类最为亲近的是麻雀,因而它对于控制虫害有巨大的作用。将它们消灭殆尽,害虫自然会猖獗起来。

  毛泽东也听到了这类解释,但他不肯承认错误。1959年7月10日下午,在庐山会议上与中央委员们谈论《纲要修正草案》时,他不无情绪地说:"有人提除四害不行,放松了。麻雀现在成了大问题,还是要除。"

  由于毛泽东不肯接受彭德怀的批评,承认自己在"大跃进"运动中犯有错误,庐山会议通过的是《中共中央关于反对右倾思想的指示》,要求全国"反右倾、鼓干劲",实现更大的跃进。对于这种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行为,有识之士忧心忡忡。在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举行的学习八届八中全会公报和决议的会议上,脑研究专家张香桐和神经生理学家冯德培不顾危险,对上海的消灭麻雀运动提出了委婉的批评,认为1959年害虫多与消灭麻雀有关联。生物物理学家徐京华还俏皮地联系当时正热门的郭沫若为曹操翻案之事,说:"替麻雀翻个案,比替曹操翻案意义大"。

  这些高级研究人员的上述意见被反映给中国科学院党组。后者专门派人去访问了张香桐、冯德培和朱洗,请他们详细阐述自己的意见。

  差点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的朱洗心有余悸。他首先说:"这个问题关系到政策问题,我是不敢谈的,既然你们来问我,我愿意谈谈我的意见"。然后,他对郑作新的实验进行了不点名的批评:有人解剖麻雀的胃,发现胃中食物虫占2/10,谷物占8/10,以此来说明麻雀害多益少。这是不科学的。理由有二:一是虫在胃中较谷物容易消化;二是虫吃掉不能繁殖了,虽然吃掉一只虫,实际数字比这大几百倍、几千倍。他再次引述古今中外的各种案例来论证自己的观点,并特别强调,吃虫的鸟类很多,但到城市里生活繁衍的种类不多,只有白头翁、喜鹊和麻雀等少数几种,而前两种数量相对较少,最多的是麻雀。我们打麻雀,不但消灭了灭虫最力的鸟类,还把其他鸟也给打跑了。

  张香桐说:一般来说,鸟类是不吃不成熟的谷物的。一年之中,它们只在秋天收获的三个星期吃粮食,其余的四十九个星期都吃虫。论捕捉害虫的效果,一只鸟比我们一百个人还要大。因此,世界各国的动物学家都认为麻雀是益多害少的。

  冯德培也说:把麻雀与老鼠、苍蝇、蚊子同等看待,列为四害之一不大公平。麻雀对人是害多抑或益多还是个问题,而老鼠、苍蝇、蚊子对人是有百害无一利的。他还说:我听说英国共产党的工人报在转载我国农业发展纲要中除四害部分时,改为三害,因为怕英国人民不理解我们消灭麻雀的原因。

  获悉这些意见后,中国科学院党组又派人征询了郑作新的意见。郑作新为自己辩护,称1959年害虫多的原因很复杂,不单纯是因为消灭了麻雀。食物是否丰富,气候、生理等条件是否适宜,都可以使生物的数量有所增减。但他也承认,城市行道树的虫害严重的确与消灭麻雀有关。他强调,在非农业区麻雀是益鸟,在农业区也不全是害鸟,可以不捕育雏期的麻雀。


  停止消灭麻雀运动

  1959年11月27日,中国科学院党组张劲夫以个人名义写了一个关于麻雀益害问题的简短报告给毛泽东的秘书胡乔木,请他"转报主席"。在报告之后,他附送了《有关麻雀益害问题的一些资料》。资料分三个部分:一、外国关于麻雀问题的几个历史事例;二、目前国外科学家的一些看法;三、我国科学家的一些看法。扼要介绍了前述他们从朱洗、冯德培、张香桐和郑作新处征求来的意见。

  11月29日,毛泽东作出批示:印发各同志。将其作为中共中央1959年11月30日至12月4日在杭州召开的工作会议的第十八号文件散发给与会者。

  1960年3月18日,毛泽东在起草《中共中央关于卫生工作的指示》时提出:"再有一事,麻雀不要打了,代之以臭虫,口号是'除掉老鼠、臭虫、苍蝇、蚊子'。"4月10日,第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讨论了1957年10月产生的《纲要修正草案》,仅仅作了一条改动——将关于除四害的第二十七条内容改为"从一九五六年起,在十二年内,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基本上消灭老鼠、臭虫、苍蝇和蚊子。"消灭麻雀运动终于得以正式停止。

  虽然毛泽东最终采纳了科学家的意见,但以"誓死捍卫毛主席"为己任的红卫兵、造反派,因此极为痛恨这些"公开反对毛泽东"的科学家,尤其是作为"幕后黑手"的朱洗。于是,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甚至就连多次出面论证相关政策,只是通过解剖麻雀嗉囊的实验证明麻雀也有一定的益处,故而有一点保留意见的郑作新,也于同期因"为麻雀评功摆好,反对最高指示"而遭到批判。


  既不科学,又不民主

  自新文化运动以来,科学和民主就被仁人志士作为救国、强国的药方。可由前面的叙述可以看出,在消灭麻雀运动中,动员几亿民众、消灭二十亿只左右的鸟类——如此重大的公共事务的决策,是在极少的行政领导圈子里讨论一下后就确定下来的。他们并没有提请有关的专业机构进行研究和咨询,也没有付诸人民代表大会予以审议和表决,而是直接就开动宣传机器,动员大量民众付诸实施,这种拍脑袋式的决策,可谓既不科学,又不民主。

  在实施一段时间后,他们开始走程序,征询专家和群众的意见,其时间往往非常短。在言论自由得不到保障,在公开或私下场合的言论都可能被作为判罪证据的情况下,专家和普通民众一样,分为三种类型,大多数保持沉默,一部分推波助澜,只有极少数敢于耿介直言。但后一类言论根本得不到发表的机会,从而能为领导人所了解,并进而采纳的主要是迎合、论证自己意向的所谓"专家意见"。他们虽然也将有关决定提交给民意机关,但由于代表们大多兼任行政职务,只是在极短的时间集中开会,而需要表决的又有极多的议案,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进行仔细的审核,也没有意愿作出否定的表决。只有举手通过的结果,这种表决当然也不民主。所以,所谓的征询意见,也许打着科学和民主的幌子,可实际上既不科学,又不民主。

  在大炼钢铁运动、三线建设、十三陵水库建设等重大事务中,也可以见到这种草率拍板、仓促上马的现象——民间形象地把有关工程称为"边勘探、边设计、边施工"的"三边工程",把有关领导称为"决策时拍脑袋,指挥时拍胸脯,失误时拍大腿,追查时拍屁股"的"四拍领导"。之所以如此,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领导人自以为是,自己不懂得有关规律,也不屑向懂的人征询意见。二是领导人非常急躁,一有想法,即敢想、敢说、敢做,将其付诸实施,而不想走严格的、正规的审议程序。在这种模式之下,"解决小问题开大会,解决大问题开小会,重大问题不开会",虽然也有决策正确、效率很高的时候,可一旦做错,也就遗患无穷!

  熊卫民,南方周末 2013-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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