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7日星期日

明鏡歷史網: 毛澤東延安整風把王明周恩來等人批得狗血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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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延安整風把王明周恩來等人批得狗血噴頭
Oct 27th 2013, 12:52, by 明鏡雜誌


高文謙《晚年周恩來》選載(3)


明 鏡新聞網編者按:《中國社會科學報》2013年10月14日刊登了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當代中國研究所所長李捷題為《駁<晚年周恩來>對毛 澤東的醜化》的文章,旅居紐約的學者、《晚年周恩來》一書的作者高文謙,隨即發表了反駁文章《中国若进步,必须彻底批毛》。這將十年前出版、引起巨大轟動 的《晚年周恩來》(明鏡出版社)再次引入人們的視野。在毛澤東冥誕120周年即將來臨,對毛澤東的評價之爭更加激烈之際,重溫和反思該書所披露的毛周二人 在各自生命的最後十年、也是對中國命運至關重要的"文革"歲月中錯綜複雜的關係,確有參考價值。明鏡新聞網繼續選載部分章節。


http://www.chinesebooksusa.com/sites/default/files/imagecache/product_full/zhou_enlai_late_years.jpg

高文謙《晚年周恩來》(明鏡出版社)

延安整風中,毛澤東在黨內清算鬥爭王明的同時,也沒有放過周恩來。周被指為"經驗宗派的代表"、"教條統治的幫凶",和王明一起被批判鬥爭,經歷了一段投身革命以來最難捱的日子。周本人從此洗心革面,由衷地擁戴和信服毛的領導,並為自己選定了歷史角色。

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後,毛澤東在黨內的領袖地位獲得共產國際的肯定,卻並沒有高枕無憂。他知道這種勝利並不鞏固,王明也沒有真正認輸,仍在伺機捲土重來。另一件讓毛大受刺激的是,周恩來赴蘇治療臂傷回來後,轉達了向共產國際匯報工作時,國際領導人所作的指示,其中有主席團成員曼努伊爾斯基稱讚張聞天是"中共的理論家"這樣的話。毛聽後大為惱火,乃至一時失態,說出"什麼理論家,不過是揹了幾麻袋教條回來"這樣的話來。 毛澤東之所以對這樣區區一句話如此在意,乃是觸到了他的心病,他知道如果不徹底鬥倒黨內教條宗派的話,他本人在中共黨內的領袖地位是不鞏固的。由此萌生了發動反對以王明為首的黨內教條宗派的整風運動的想法。

毛澤東是個深諳政治權謀的老手,他並非不想一鼓作氣解決王明的問題,但顧忌王明背後有蘇聯人撐腰而暫時隱忍下來。再加上毛這時已經在形勢估計和統戰策略等不少問題上與莫斯科歧見日深,鬧得很不愉快。因此不想再火上澆油,與遠方(共產國際)搞僵關係。因為對於中共來說,維持與莫斯科的關係畢竟是大局。不過,毛並沒有放棄這個念頭,而是伺機而動,採取迂廻戰術,先掃清外圍。

在這種情況下,被共產國際視為中共理論家的張聞天遂成了首先開刀的對象,儘管他自遵義會議後一直是毛澤東在政治上的盟友。這種卸磨殺驢的做法,大概是張聞天未曾想到的。一九四一年五月,毛作了《改造我們的學習》的報告,措辭尖銳,情緒激動,矛頭直指主管宣傳理論工作的張聞天,發出了整風學習的動員令。

隨後爆發的蘇德戰爭更是天賜良機。看到蘇聯已經無暇他顧後,毛澤東遂趁勢以"總結黨的歷史經驗教訓"為名,發動了延安整風運動,旨在徹底清算鬥倒王明,不僅要在政治上和組織上,而且要在思想上確立他本人在黨內無可爭辯的領袖地位。其實,早在中共六屆六中全會時,毛澤東就想這樣做,曾經考慮在準備召開的七大上討論"黨的歷史問題",一舉解決王明的問題。但是,當時共產國際不同意這樣做,認為中共七大要著重解決抗戰中的實際問題,而不應花很多的時間去爭論過去十年內戰中的問題;強調對總結黨的歷史經驗"要特別慎重"。 為此,毛才不得不把這個念頭暫時擱置下來。現在,毛已經可以不必再過多顧忌莫斯科的態度了。

一九四一年九月舉行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史稱九月會議),按照毛澤東所定的調子,把黨在十年內戰後期(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五年)所犯的錯誤,提升到路線錯誤的高度來檢討和清算。深諳攻伐之道的毛先"打通"了博古、張聞天的思想,在他們承認並檢討了在江西主政時期所犯的錯誤後,很快就解脫了他們,而將王明孤立起來。在這種情況下,王明不識時務,不僅拒不認錯,申辯他本人當時已在蘇聯,因此不能對中央蘇區的失敗負責;反而指責批評別人。王明這種四面樹敵的做法正中毛下懷,在黨內領導層中被完全孤立起來,成為眾矢之的,群起而攻之。

會後,自知在政治上已經沒有退路的王明以攻為守,借季米特洛夫一份責問中共的來電,反過來指責中共中央自抗戰以來的方針太"左"了,是自我孤立,只要民族資產階級,不要大資產階級,建議目前應以國民黨為主,中共輔之,設法同蔣介石妥協,並表示決心要和毛澤東爭論到底,不惜到共產國際去打官司。隨後,王明便稱病躺倒,拒絕參加中央的整風會議。

王明的對抗反撲,更讓毛澤東決心在政治上把他鬥垮搞臭,隨即成立了由他本人掛帥的清算過去歷史委員會。毛並親自起草了《關於四中全會以來中央領導路線問題結論草案》,指出這一時期中央在思想上、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各方面都犯了嚴重的左傾機會主義錯誤,形成了一條形態最完備、時間最長久、危害最嚴重的錯誤路線。

其後,毛澤東又挑選出當年臨時中央時期的九份有典型錯誤的文件,痛加批判,極盡嬉笑怒罵之能事,把王明等人包括周恩來在內批得狗血噴頭。文中認定王明是這條左傾路線的始作俑者,而且還給他戴上了"小資產階級野心家"的帽子。 這便是所謂"九篇文章"的由來。後來在文革中,毛又對此一再修改,準備作為批周的"石頭"拋出來。不過,這已經是後話了。

接著,毛澤東又趁熱打鐵,在全党範圍內進行整風學習,肅清王明教條主義的流毒,把全党統一在自己的思想之下。與此同時,又在組織上動手術。一九四三年三月,全面改組了中共中央書記處,把王明、博古、張聞天、周恩來、王稼祥排除出局,改由毛本人、劉少奇、任弼時三人組成,毛正式被任命為中央政治局主席和書記處主席,並被授予"有最後決定之權"。雖然這在當時還是就書記處會議所討論的問題而言,但新的中央書記處已經成為黨內的最高領導核心,並且完全被清一色的毛派所掌握。

在書記處排名第二的劉少奇由毛澤東一手拔擢到中央,是毛在政治上堅定的盟友。另一名成員任弼時當年雖曾在寧都會議上力主撤換毛,但早已改弦更張,並且在擔任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期間立了大功,幫助毛改善了斯大林對他的印象,目前對毛也是鼎力相助。這樣,通過這次改組,毛終於如願以償,在黨內確立了他本人絕對權威的地位,成為中共神壇上一尊新的偶像。這對中共黨史和中國現代史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在完成思想統一和組織調整以後,毛澤東又回過頭來在中共黨內領導層中展開了徹底清算王明錯誤的批判鬥爭。時間是選在共產國際宣布解散以後。這樣在清算王明時,就不必再擔心投鼠忌器了。關於王明的錯誤性質,毛一槌定音﹕王明是十年內戰時期左傾機會主義路線理論的創造者和支持者,博古等人是執行者與發揮者,並老賬新賬一起算,把王明在抗戰初期十二月會議上的主張上綱到"右傾投降主義",指其為"大地主大資產階級在黨內的應聲蟲"。 接下來,王明作為前後兩次錯誤路線的罪魁禍首,被毛"請君入甕",在持續兩個多月的政治局會議上受到了嚴厲的批判,陷入了鼓破眾人捶的境地,最後只好認錯投降。

在整肅王明的同時,毛澤東也沒有放過周恩來。這既是報當年寧都會議的一箭之仇,也是出於政治上的需要,與毛對當時黨內形勢的判斷有關。延安整風期間,毛把黨內各種力量分為三派﹕一是以王明為首的教條宗派,其中包括博古、王稼祥、張聞天等人;二是以周氏為首的經驗宗派,成員大都像朱德、彭德懷、陳毅等這樣一些曾和毛的共事中有過不同意見,以及一批在黨內軍中和周有較深淵源的人;三是以毛本人為首的正確路線派,即所謂毛派,其中包括劉少奇、任弼時、康生、彭真、高崗、林彪、鄧小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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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张伯驹独生女儿回忆父亲:“此情欲诉少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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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驹独生女儿回忆父亲:"此情欲诉少人知"
Oct 27th 2013, 12:45, by 明鏡雜誌


   戏曲界最早的"右派"

  北京后海南沿26号院,张伯驹与潘素的故居,朱门灰墙,静谧怡人。在院子里一棵已有百年的丁香树下,张伯驹与潘素的独女、79岁的画家张传彩老人,对与父亲在一起的日子娓娓道来。

  张传彩展示了一张1956年的"褒奖状",上写"张伯驹潘素先生将所藏晋陆机平复帖卷……黄庭坚草书卷等珍贵法书等共八件捐献国家化私为公……""褒奖状"的书写及签发者为时任文化部部长沈雁冰。文化部为此举行捐献仪式,并奖励3万元。对这3万元奖金,张伯驹坚持不受,怕沾上了"卖画"之嫌。郑振铎劝说,这不是卖画款,只是一种鼓励。张伯驹夫妇收下钱后,拿去买了公债。

  实际上,这次捐献因公债而起。

  1956年,中共建政后首次发行公债,文化部动员张伯驹等文化人士购买公债,支援社会主义建设。饭后,在文化部机关大会议室又继续开小会。参加会的,除了几位部领导外,还有一批文化界知名人士。会议由副部长郑振铎主持,不再谈买公债的意义,而是抓落实。当然,这个时候购买的金额也反映了态度。但在1955年以前,中共实行供给制,大部分东西都是统一发的,现金津贴很少,干部手中并没有多少现金。部长沈雁冰自报买5000元公债,副部长夏衍买4000元,作为党外人士的郑振铎报了8000元。接着,会场便沉默了。

  郑振铎环顾会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张伯驹身上。在与会的几十个人中,他是公认最有钱的。但张伯驹已不是昔日的巨富公子了。

  "父亲母亲将珍藏的八件国宝级的法书捐给国家的消息,在中国文化界引起震动。文化部为此举行捐献仪式,并奖励三万元人民币,国内各大报都发了消息"。

  在捐献国宝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一顶"右派分子"的帽子戴在了张伯驹的头上。

  1957年8月30日、31日,连续两天举行了张伯驹批判会。"被打成右派的时候,单位里头还让我们划清界线呢,我都有点不服。可是我父亲说,哎,这个没什么,人嘛,犯错误都有的。父亲会原谅别人。他觉得只要自己没有亏待党,没有反过它、说一句它不好,心里就可以坦然。"

  批判会源于张伯驹对戏剧艺术的纯真热爱。

  1957年4月10日,文化部组织召开了第二届全国戏曲剧目工作会议,文化部副部长刘芝明就贯彻"双百"精神,在开幕式上提出:"今后戏曲节目要大胆地放,要放手,还要放心,越放越灿烂,使鲜花更多地出现。"从"双百"方针的提出到全国戏曲剧目工作会议,张伯驹的确兴奋起来了。在"发扬国粹,保护遗产"的大旗下,他将老人们组织起来,成立了"老艺人演出委员会",策划每周演出一次,推出老戏《宁武关》《祥梅寺》。他对老人们说:"这两出戏演出来,叫他们看看。"

  张伯驹女婿楼宇栋撰文解释说:"《宁武关》里有声泪俱下的唱腔,有繁重的武功,有唱念做打的妥帖铺排。不具备相当技术水准的文武老生,是过不了《宁武关》的。而《祥梅寺》则是京剧打基础的武行戏,其中的舞蹈性动作,没有功力的演员也无法登台演出。这个时候的张伯驹满脑子是纯艺术,他根本不去想:这两出戏里的反面角色李自成、黄巢是何等人?是……推崇的农民革命领袖,是犯忌的。"

  此外,张伯驹尤其关注《马思远》的解禁复演。

  《马思远》一剧是老演员于连泉(1900~1967,花旦演员,艺名筱翠花)的拿手戏。据《文汇报》驻北京记者谢蔚明回忆:"内部公演的那天晚上,文艺界人士都请到了,中央和北京市的邓小平、聂荣臻、彭真等领导人也入座观摩。开幕前,张伯驹以晚会组织者的身份站在大幕前致词,讲话内容和记者招待会上讲的差不多。戏开场后,扮演马思远老婆赵玉的筱翠花,在这出戏中完全是个淫荡妇人的形象,杀夫情节又给人恐怖感,从开戏到散场,邓小平等中央领导人始终表情严肃,直至退席。当时我预感到《马思远》正式公演不可能。"

  很快,"反右"开始。梅兰芳、周信芳、程砚秋联名发表文章,倡议戏曲界不演"坏戏",因《海慧寺》剧中有淫杀恐怖成分,"北京京剧基本艺术研究社"被指为始作俑者。张伯驹等几个人被牵连进去,成为戏曲界最早的"右派"。《马思远》作为"坏戏"也开始受到批判,积极为《马思远》宣传的谢蔚明,《北京日报》记者曹尔泗及一位新华社记者,也都成了右派。谢蔚明被判刑10年,被送往北大荒劳动教养。

  "右派"张伯驹的"北京市民盟委员"资格被取消。"其他的这个协会、那个学会的兼职虽然没听说取消,不过人家也不找他了"。在批判会上,批判他挖掘整理的《宁武关》《祥梅寺》,无一不是站在封建王朝的立场上,歪曲伟大的农民起义。

  一天,荀慧生奉命参加批判张伯驹的大会。会前,荀慧生和张伯驹邂逅,两人行"道路以目"之礼。回去后,荀慧生对夫人张伟君说:"看来张先生禁受得住,不要紧。"

  据楼宇栋分析,给张伯驹戴上右派分子帽子不完全是《马思远》,还有他的"右派言论":

  "1956年10月5日。中午,在部机关外篮球场,张对秘书处的赵文中说:既然讲了民主党派和共产党要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就要有个'互相'的样子,不能只走形式,伸手算一票。从法律上,便要有保证。否则,干脆取消,反倒痛痛快快,直截了当。"

  "1956年11月18日,下午,在机关会议室,讨论现代戏的创作问题。张发言说:文艺不一定都要为政治服务,也可欣赏,陶冶性情。从这一点来说,对社会主义建设也是有好处的。换句话说,炒一盘好菜,能表明政治观点有什么毛病吗?吃好了,吃饱了,工作有精神了,也就是政治了。"

  "1956年12月31日,在部机关新年茶话会上,张发言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古话了。我有一些朋友去了台湾,应当说,其中也有一些是好人,艰苦朴素、两袖清风。他们只是走错了路,跟错了人,从人品上说,并不是坏人。如果强调阶级性,便把别的都一笔勾销,是不对的。"

  "1957年4月,在部举行的整风工作会上,张说:共产党早该清一清了,不能拨拉脑袋算一个,什么人都是共产党。一个字不识的党员,能懂马列主义么?"

  "1957年9月,在整风小组会后,张对我说:丁玲、陈企霞她们那样讲,也是无可厚非。提意见,就有可能对,有可能不对,用心是好的就行。"

  "1957年10月1日,有人亲眼看见,张同黄绍竑在一起,谈了足有一个小时。黄是极右分子,旧官僚,曾经任国民党政府的内政部长、监察院副院长,同张很谈得来。"

  楼宇栋在《张伯驹》一书中推测:据说,这个材料曾送到康生手上,是康生在上面批了"极右"两个字。还有一说,张伯驹捐献十多件国宝,康生看后极为恼火,认为张伯驹"玩"了他,这么多晋唐名迹不给看,只给看几件明清的东西,这不是明显对自己的蔑视吗?此说的真实性如何,不得而知。

  在被批判的时候,张伯驹很恼火,曾说:"我把这样多书画捐给国家,你们这样做,怕对共产党的影响不好吧。"但这招致更严厉的批判:"你的财产本来就是官僚资本,是早就该没收为国有的。"

  张伯驹质问批判者:"我们今天不是也讲忠吗?那么我们统战是统战周遇吉(在山西宁武关誓死抵抗李自成的明末名将——编者注)呢?还是统战开城迎李自成的太监呢?"

  由于回击很犀利,张伯驹的发言权被剥夺了。京剧界的老艺人开始上阵:"你算什么名票,唱戏的声音像蚊子叫!"

  张伯驹被打成右派的消息传到陈毅那里,陈毅很不高兴,说:"乱弹琴,张伯驹把那样的珍宝捐给国家,就是砍了我的脑壳,也不会相信他反党、反社会主义!"1960年,吉林省委书记于毅夫赴京开会,陈毅和于毅夫谈起张伯驹:"我有一个好朋友,叫张伯驹,目前境遇不太好,吉林省能否给安排一下工作?"于毅夫当即答应下来。于毅夫遂与省委宣传部长宋振庭谈及此事,而宋振庭原是陈毅的部下。

  1961年,"摘帽右派"张伯驹接到来自吉林的一封信:

  伯驹先生并慧素女士:

  吉林地处东北腹地,物阜民丰,百业待举。现省博物馆急需要有经验的人才。若伯驹先生身体允许,可否考虑来吉林工作。

  翘盼赐复。

  又:慧素女士可一同调来吉林,在省艺术专科学校任职。

  中共吉林省委宣传部宋振庭

  张伯驹并不知道这是陈毅的安排。来信虽然诚恳热情,但他顾虑重重地回了一封信:

  宋先生振庭足下台鉴:

  捧读来书,不胜惶恐。我因齿落唇钝,多有舛错,名列右派,实非所志。若能为国家工作,赎过万一,自荣幸万分,若有不便,亦盼函告。

  张伯驹

  几天后,宋振庭复函:

  伯驹先生并慧素女士:

  关于聘请二位来吉林任职事,已经有关部门批复。若无不妥,希能尽速来吉。一应调转手续,以后再办。

  中共吉林省委宣传部宋振庭

  张伯驹自此开始了在吉林的生活。此后那么长时间里,人们几乎忘却了这位"民国公子"曾经的传奇与风度。


  "民国公子"的民国往事

  张伯驹与张学良、溥侗、袁克文并称"民国四公子"。有人评价说,张伯驹30岁开始学书法、诗词,却能诗词歌赋无所不晓,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已近而立之年开始收藏法书名画,却存有李白的真迹,收有杜牧的字,藏有范仲淹的手卷。他散尽家财,收藏号称天下第一山水画的《游春图》和天下第一法书《平复帖》,为的是避免国宝流失海外。

  张伯驹集收藏家、书画家、诗词家、戏剧家于一身。因而,他的府中常常高朋满座。常来常往者有词人夏仁虎(枝巢)、寇梦碧、黄君坦;画家叶恭绰、陈半丁、陶心如、刘海粟;书法家萧仲美;戏坛泰斗梅兰芳、余叔岩等,张大千也常临其家。他们赋诗论画,唱和填词,追忆往事,同桌共饮。

  女儿张传彩说:"父亲是个奇人,老家在河南项城,是个旧官僚家庭,兄弟姐妹唯独他不抽大烟不喝酒,他的弟弟张家驹就因为吃喝嫖赌,把家里的地都卖了。父亲在袁世凯的模范团呆过一段时间,20岁毕业后,在吴佩孚、张作霖部任职,升至旅长。直到第二次直奉战争后,他对军阀混战的局面彻底失望,从此放弃行伍仕途,协助爷爷打理银行,任盐业银行常务董事。"

  1916年,袁世凯称帝,张伯驹在《续洪宪纪事诗补注》中写道:"人生短促,世事渺茫。痴者为权势名利相争夺杀伐,一部《资治通鉴》,不过成王败寇。皇帝也,总统也,执政也,大元帅也,沐猴冠带,等而视之可矣,固不止袁氏有假皇也。"

  张伯驹说:"克定本无雄才大略,洪宪时以太子自居,见人对其行跪拜礼则喜。"袁世凯称帝失败,张伯驹这样解读原因:"项城子无李世民,弟无赵光义,亦失败之一因。"

  1927年,张伯驹正值而立之年。一次,他从北京西河沿的盐业银行拐到了琉璃厂,在出售古玩字画的小摊边散步。一件康熙皇帝的御笔书法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上面的四个大字"丛碧山房"结构严谨、气势恢宏。有评论说,清代十帝中只有康熙帝的书法可入行家的法眼,张伯驹以一千大洋将其买下。回去后,将自己的表字改为"丛碧",并把弓弦胡同的宅院命名为"丛碧山房"。张伯驹收藏生涯由此开端。

  从此,张伯驹为了收藏文物,大把地花钱。可是,在其母看来,他是个不成器的叛逆:"家里什么事情都不管,出去做官也不干,只知道花钱买字画,唉,随他去吧。"所以家里的人都不喜欢他。

  女儿回忆:"父亲并非铁石心肠,何尝不爱自己的母亲?他为此曾十分苦恼。既然自己过继到这一房来,理应继承父业和财产,中兴家业,光宗耀祖,可自己的性格却与此格格不入,不仅厌倦仕途,对经商同样没有兴趣。很多亲友规劝他,不要使年迈多病的奶奶母亲过分伤心。父亲无奈,最后答应任盐业银行董事兼总稽核之职。"但张伯驹只是挂了个常务董事之名,很少问津银行之事,每年要到上海查账两次。说是查账,实则游玩,查账之事由他的助手杨西铭办。因为常在青楼走动,撞上潘素。

  潘素,原称潘妃,出身名门,能挥毫作画,弹得一手好琵琶。不幸家道中落,后被继母卖入青楼。张伯驹初见潘素,提笔就是一幅嵌字联:"潘步掌中轻,十里香尘生罗袜;妃弹塞上曲,千秋胡语入琵琶。"不仅把"潘妃"两字嵌入其中,而且把她比作赵飞燕和王昭君,将善弹琵琶的特点也概括其中。"父亲自比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他要把母亲培养成董小宛式的人物。所以母亲嫁给父亲后,改名潘素,父亲给她一个爱称--慧素。"

  张伯驹的书法在青年时代已小有名气,他早年师法二王,中年学习钟繇,练就了深厚的功底。1940年,他斥4.5万大洋巨资,购得《蔡忠惠君谟自书诗册》。从此,他手摹神追,书风为之大变。蔡忠惠即蔡襄,为宋代四大书法家之一。

  京剧方面,张伯驹经历成熟到鼎盛阶段。1928年,张伯驹与余叔岩相识,此后交往频繁。余叔岩是京剧史上公认为继承长庚、谭鑫培之后的第三个里程碑式的人物之一,以醇厚的韵味和典雅的风格享誉当时。除京剧之外,两人在文物、书画、金石、收藏等方面,也有共同爱好,与张伯驹十余年的交往中,余叔岩传授张伯驹整出的戏就有四五十部,后来张伯驹成为余派艺术传承的重要人物。

  张伯驹票友生涯中,最得意的有三件事:一是与余叔岩合作,编写了一部《近代剧韵》,总结京剧发展实践,系统介绍京剧十三韵;二是召集银行界同仁筹集5万元基金,约同梅兰芳、余叔岩等人,于1931年创立"北平国剧协会";三是40岁生日时,为了庆寿,并为河南旱灾筹集捐款,他出演《空城计》中的诸葛亮。


  "要我的命可以,就是不能动我的字画"

  张传彩说:"父亲的性格本来就有些孤傲,加之愤世嫉俗,更加落落寡合。即使高朋满座,众人谈笑甚欢,他若是觉得话不投机,便一个人坐在那里,谁也不理,只是自己用手摸着下巴,一根根地拔胡子。有时去找人,碰巧人家不在,他也不急,坐在那里能等上两三个小时,也不叫人去找,还是摸下巴,拔胡子。生人见了他,往往有望而生畏的感觉。一次,有个他不喜欢的人来找他,父亲在下棋,人家叫他'张大爷',他就是不理。我只能招呼客人说,您请坐,请喝茶。我还问父亲,爸爸您怎么不理人家啊,他还是不吭声,也不理我。对于不是与他志同道合的人,他就是这样。谁的品德高尚,谁的品德低劣,父亲心里有数,但他什么都不说。"天长日久,朋友们给了张伯驹一个雅号"张大怪"。

  大怪的怪处何止于此。虽然家产富可敌国,但他本人朴素得令人难以想象。他不吸烟,不喝酒,不穿绫罗绸缎,长年布衫一袭;他饮食平淡,偶尔一个大葱炒鸡蛋即算是上等佳肴。他绝不和时下公子们计较谁的吃穿住行更豪华。另外,他身上有许多令人无法理解的矛盾性格,例如,他坚决反对袁世凯搞洪宪帝制,把那个一心想做大太子的袁克定称为"赖家伙",可他和袁克定的私交甚笃,袁克定后来落魄一直由他照顾,1958年袁克定去世还是张伯驹料理的丧事。张传彩回忆:"父亲不会理财,银行的业务大权旁落,但有时却显出超人的精明。例如,一年清室小朝廷因为经济拮据,拿出一批宫里的地毯到盐业银行求售。别人看地毯已旧,花色暗淡,都说不要。他却令人全部收下。原来他看出地毯中夹有金线。那时教他京剧的师傅余叔岩因病久不登台,手头拮据,父亲叫余叔岩买下,结果把金线抽出就赚了三万元,地毯倒手卖出又赚了三万元。还有,他出身官宦,却远离政治,与各派政治势力都保持一定距离,认识而已,却不深交。盐业银行经理吴鼎昌后来到蒋介石那里去当实业部长,他不但不去套近乎,反而和他疏远了。"

  "父亲是个慷慨的人,只要有困难的人找到他,总肯帮忙。我们钱不够的话也会想办法和别人借了给他。京昆名票包丹庭家有困难,找到父亲,但没有直接说借钱。父亲为了帮助包丹庭,就和他互换了房子,由于包丹庭的房子比我们的好一些,父亲还贴给他一些钱。"

  张伯驹喜欢字画,看什么东西都过目不忘,老先生们家里书架上的书,只要他看过,放在哪个架子上、第几行、第几本,他都能记住。历代的包括帝王在内的大收藏家,都在《平复帖》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迹,只有张伯驹不留丝毫痕迹。

  红学家周汝昌曾回忆:"我到张先生那里去,熟了以后,我不理张先生,张先生也不理我。我就坐在大客厅的外间,那都有案子,我愿意干什么干什么。我要回校了,我也不告辞,我出了门走……一丝没有俗气,一丝没有那个富贵气,一丝没有看不起人,说几句狂话,摆几副狂态,我就从来没见过。那个人那个气质、气味,那个温文尔雅,是这样一个人。"

  对于流失的珍贵文物,张伯驹想办法借钱也要买回中国。当时《游春图》流到琉璃厂的一个老板手上。张伯驹认为,这样珍贵的书画,不宜私人收藏,应归故宫博物院。他找到故宫博物院,建议将此卷买下,还要求院方致函古玩商会,告知此卷不准出境。然而故宫博物院既不答应将此卷买下,也不愿致函古玩商会。最后,张伯驹决定自己出钱购买。由于钱不够,只得忍痛将大拐棒胡同的房子,也就是原属李莲英的一处占地15亩的房院出售,换得220两黄金,夫人潘素又当卖首饰换来20两黄金,凑在一起,才将《游春图》收下。真乃倾家荡产。

  1941年初春,张伯驹上班之时突然遭人绑架,绑匪索价300万元(伪币)。知绑匪的目的是要敲诈他的名墨字画,张伯驹说,要我的命可以,就是不能动我的字画。如是僵持了近8个月,后来,潘素四处筹措了40根金条,才将张伯驹赎出,书画则一张未动。

  现在,《平复帖》和《游春图》都成了故宫博物院的镇院之宝。

  张传彩说:"在解放军到北平之前,谣言很多,社会上有些人对共产党的到来有点恐惧。我们全家也曾打算去美国,父亲为此找好了翻译,做好了衣服。最后要去的时候,父亲想,'我是中国人,为何要到国外去,他们让我去,但我一个中国人在国外能干什么?'那时候父亲50岁了,他其实怀疑人们对共产党不信任的说法。最后,父亲决定,'我不能走,我是中国人,死也要死在中国'。"

  "父亲觉得干脆把收藏的东西捐给国家,如果不捐,也不安全,画被偷、被卖了,流落国外,这些中华民族的伟大遗产,子孙后代还要跑到国外去看吗?母亲很赞同父亲这样的想法。当时共产党对民主人士、对文化人很尊重,父亲觉得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什么都可以做。所以,总共拿出100多件收藏品,捐给了国家。"

  在"文革"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康生向张伯驹借了好多字画,但再没归还,"父亲又不好说什么,父亲和陈毅经常下围棋,不经意提到过此事。陈毅便向毛主席汇报,主席就和康生谈话。1957年,康生就把父亲打成了右派"。

  被打成右派后,张家就没有那么多人来了。运动后期,街道上的人挤住进张家,房钱则被房管局收了,张伯驹一家人也要交房钱。张伯驹的很多书也被抄走了,比如《二十四史》。

  "反右"结束后,陈毅还替党向张伯驹道歉,说没想到他那么大度,把这些珍贵的东西都捐出来。后来也有人问张伯驹,被打成右派后有何感想。张伯驹则回答:"此事太出我意料……不过我告诉自己,国家大,人多,个人受点委屈不仅难免,也算不了什么,自己看古画也有过差错,为什么不许别人错给我一顶帽子呢?"

  "你们医院知道张伯驹是谁吗?"

  张伯驹时常教育女儿:"一个人要热爱自己的国家,这是大事,不能马虎;除此之外都是小事,不必斤斤计较。"

  钱财被视为身外之物,张伯驹的一生聚散大都用于收购文物。他在西安曾创建"秦陇实业公司",1949年后即献给国家。公司代表曾特地向他报告公司的发展和赢利情况,他一概不感兴趣,只说:"我不管了,厂子我不要了。"

  张伯驹虽然是个交际广泛的社会活动家,因爱好多,曾组织或参加了许多社团,如"北京京剧基本艺术研究社"、"北京中国书法研究社"、"北京棋艺研究社"、"北京古琴会"等,他在里面大都是担任副职。"反右"时,有人说他有野心,他说:"我从不想要权势地位,要想当官的话,别说先父在时,就是'八一五'之后,孙连仲让我在唐山和石家庄两市长中挑一个,我都没干。我没有那才干,我只能自比侯方域而已。"

  张伯驹胸襟坦荡,虽处逆境,安之若素,既不顾影自怜,也不嫉恨别人。在"反右"运动中,京剧演员钱宝森批判他的时候,有些过火言辞--其实这也怪不得钱,那时人人自危,也只好自伪以求自保。后来,钱宝森去世,张伯驹托人带去一百元的赙仪,这在当时是个不小的数目,一个月的伙食费只不过十多元左右。有人劝他不必给这么多,意思意思就行了。但父亲坚持送一百,说,当初他帮我打把子练武功,我们的交情还在。

  张传彩回忆:

  有一次,父亲要到沈裕君(中央文史馆馆员,章太炎夫人汤国黎的表兄)家中去下围棋,刚要出门,碰到一位香港来客买了一幅母亲的画,想请父亲题字,并表示愿意多加五百元。不料,父亲不听钱犹可,一听要多付五百,便气冲冲地回答说:"不写,我现在要去下棋!"

  1973年,袁世凯之孙袁家骝来华探亲,预定日程中有看望父亲的一项。国务院办公室因为他的家里早已破败不堪,准备给他另外安排一处比较像样的住处,以壮门面。父亲却答道:"我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何必换地方?"

  还有一次,父亲在天津勾留,一位文史馆的老先生受其上级委托,请父亲吃饭。这位老先生关请张牧石,转请父亲为他在其上级面前美言几句。张牧石不好拒绝,便将这个意思转达给了父亲。父亲却冷冷地说:"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吗?"弄得张牧石惭愧不已。

  父亲作为一代高士,时时感到了落寞,王世襄曾在他的画上题诗道:

  银锭桥西宅不宽,黄花红叶耐霜寒。
  分明自写双清影,寄与词人作画看。

  生命中的最后一年,画家黄永玉在北京西郊莫斯科餐厅偶见张伯驹,"只见父亲点了一客红菜汤,几片面包,草草食毕,将剩余的面包、黄油用小毛巾裹好,带走"。一生热爱美食的张伯驹,千金散尽捐出藏品,晚年自品清贫。

  1982年2月初,张伯驹患了感冒,高烧不退,只好于2月9日住进"北大医院"。他住的病房是八人间的,夫人潘素见这里的几个病人病情都比较严重,遂向院方请求,能不能换个单人间或双人间的病房。院方的答复是:"张伯驹不够级别,不能换。"两天以后,同房的一个病人死了,张伯驹的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比进来时重了。他情绪更坏,闹着要回家。潘素再跟医院的人请求换病房,医院还是说张伯驹不够格。过了两天,又死了一个。这时张伯驹想闹也闹不动了,他从感冒发展成肺炎。


  这之后,张伯驹六七天不思饮食,仅靠输液维持生命。2月15日是他的生日,忽然神清气爽,想要吃东西。恰逢张大千的孙子张晓鹰在出国前来探望。"病榻上的父亲零星地知道了张大千的一些情况之后,泣不成声,挣扎坐起,与张晓鹰合影留下最后一幅照片。下午,父亲请人录下他作的一首《七律》和一阕《鹧鸪天》:

  病居医院,张大千兄令孙张晓鹰赴美,来视并拍照,因寄怀大千兄。

  别后瞬经四十年,沧波急注换桑田。画图常看江山好,风物空过岁月圆。
  一病翻知思万事,余情未可了前缘。还期早息阋墙梦,莫负人生大自然。

  《鹧鸪天·病居医院至诞辰敢赋》

  以将干支斗指寅,回头应自省吾身;莫辜出处人民义,可负生教父母恩?
  儒释道,任天真;聪明正直即为神。长希一往升平世,物我同春共万旬。"

  张伯驹去世后,有人跑到北大医院,站在大门口叫骂:"你们医院知道张伯驹是谁吗?他是国宝!你们说他不够级别住高干病房?呸,我告诉你们--他一个捐献给国家的东西,足够买下你们这座医院……"

  名士张伯驹除了收藏,也爱诗词,在《浣溪沙》中,他曾抒怀:

  不是天生故与痴,秋痕春梦总成悲,此情欲诉少人知。
  心痛有时非病酒,愁来无处可吟诗,南鸿却更到来迟。

  似醉如醒过一春,残莺归去雁离群,浮云白日乱山昏。
  味尽始知甘是苦,情真宁视耽如醇,待含眼泪问谁人?

  若能活到如今这个年代,张伯驹恐怕更是"此情欲诉少人知"了。但他"富不骄,贫能安,临危不惧,见辱不惊"(黄永玉语),即使面对种种怪象,又有什么他不能淡然处之的呢。

  (作者系文史学者)

  作者:张传彩/口述 周海滨/整理,《同舟共进》 2013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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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金雁:俄国有过“十月革命”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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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雁:俄国有过"十月革命"吗?(下)
Oct 27th 2013, 11:55, by 明鏡雜誌


   三 并不"震撼"的冬宫之夜

   在二月革命后直到1917年年底的整个期间,包括所谓"十月革命"的前后,俄国政坛上的斗争焦点,除了对外关系上的"和平"与经济上的"土地"外,政治体制上就是尽快召开、还是推迟召开立宪会议的问题。虽然苏联时期的官方史学声称那时出现了"无产阶级的苏维埃"和"资产阶级的临时政府""两个政权并存"的状态,然而实际上,不但二月以后相当时期内布尔什维克并未在苏维埃中占优势,也并不主张"一切权力归苏维埃",而只是强烈指责临时政府拖延召开立宪会议。甚至就是在他们控制了彼得格勒苏维埃,并据以发动推翻临时政府的"十月革命"时,虽然提出了"一切权力归苏维埃"的口号,但也只是把它作为革命措施,而并未宣布苏维埃是永久性政府。相反,当时苏维埃代表大会通过的决议明确宣布:"工人和农民的临时政府在立宪会议召开之前掌握国家政权"16。他们继续指责临时政府终于宣布的立宪会议选举日期是靠不住的,宣称只有苏维埃才能保证立宪会议选举如期举行17。在十月革命前两周,列宁指示布尔什维克控制的军队要给士兵放假,以便组织他们回乡进行"关于立宪会议的鼓动工作",争取农民选票以便"在立宪会议中获得多数"18。而在十月革命前夜,布尔什维克的机关报《工人之路》(Рабочий путь)以通栏标题向人民发出号召:"把唯一彻底的和坚忍不拔的革命党──布尔什维克选进立宪会议"19!

   就在俄历1917年10月26日,即打下冬宫、夺取政权后的次日召开的第二次全俄工兵代表苏维埃大会上,列宁不仅重申,临时政府不愿召开立宪会议是它被推翻的理由之一,而且强调即将召开的立宪会议才是唯一有权决定国际问题的机关20。他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即使布尔什维克在选举中失败,他们也将服从"人民群众"的选择21。

   可见正如"土地"(废除斯托雷平改革恢复农村公社)与"和平"(退出世界大战)一样,"立宪会议"在当时的俄国实际也是众望所归,无人反对。各方争论的似乎只是"快慢"问题。

   而且更重要的是:苏联时期被描绘为连续体的"资产阶级临时政府"其实并不存在。从"二月"到"十月",动荡中的俄国实际共经历了五届不同党派构成的短暂政府,其主导力量从右翼自由派、左翼自由派到"社会主义者"都有,总的趋势是一个比一个更"快"的主张者轮番得势22。十月之变产生的苏维埃政府似乎只是第六个更"快"的主张者上台而已。

   实际上,这个变化就在十月革命的前一天已经开始:俄历10月24日,各党派召开的共和国预备议会上,社会主义者已占多数但尚容纳了几个立宪民主党人的克伦斯基(А. Ф. Керенский)联合政府受到抨击,两大社会主义政党提出议案要求"通过一项法令把土地移交给土地委员会"、"坚决支持建议与盟国宣布和谈条件并开始和平谈判的对外政策",这两项要求与苏维埃政府次日提出的"土地法令"与"和平法令"几如出一辙。此议案战胜立宪民主党的反对,以123票对102票被预备议会通过。此举相当于对联合临时政府的不信任案,如果没有当夜的"冬宫事件",它也将导致出现一个排除自由派的"清一色社会主义者政府",而仅在两周前这正是布尔什维克追求的主张23。

   由于列宁的坚持,尽管中央委员会中季诺维也夫(Г. Зиновьев)、加米涅夫(С. С. Каминев)、卢那察尔斯基(А. В. Луначарский)、李可夫(А. И. Рыков)等不少人反对,布尔什维克党还是在此前退出了预备议会,并赶在"清一色社会主义者政府"出现前抢先夺取了政权。虽然采取的是类似军事政变的手段,可是当时俄国处在非常时期,前五届政府也并非经过全民选举,而且期间还有"四月危机"、"七月事件"、科尔尼洛夫(Л. Г. Корнилов)兵变等非常事件,与之相比,十月冬宫之夜"水兵与士官生的冲突"也不算多么激烈。其实,在传统上农民出身的俄军普通官兵往往具有皇权主义和保守倾向,"士官生",即有文化而又并无军官特权的"军人知识份子",曾是俄军中最富进步精神的力量。自12月党人事件以来他们一直是倾向民主的,而二月革命后他们中多数还倾向社会主义──自然是民主社会主义。在反沙皇、甚至反对右翼自由派方面,他们与布尔什维克并无矛盾。而在二月革命后初期自由派主导临时政府时,他们还与布尔什维克关系良好。当时彼得格勒军事学校社会主义者士官生联合会经常请布尔什维克人士在他们举办的"社会主义理论讲座"上作演讲24。只是在社会主义党派主导联合临时政府后,由于不满布尔什维克的"暴力倾向",他们才成为冬宫之夜的"反革命"力量。而且,这天晚上夺权与被夺权的双方,其实还多是社会主义阵营中的"党内同志"──都是社会民主党与社会革命党人,只是被夺权的最后一届临时政府成员,多为社会民主党孟什维克派和主流派社会革命党,而夺权的是社会民主党布尔什维克派和左派社会革命党。在一般人看来,党派的差别还不如前几次政府更替的双方差别明显25。

   所以,尽管当时在彼得格勒的美国记者里德(Кпио Теед)后来对十月革命的报导以《震撼世界的十天》为题而闻名于世,但在当时这场变革不要说对"世界",即使对彼得格勒人而言也并非多么"震撼"。起义当晚彼得格勒军事革命委员会发布〈关于临时政府被推翻的通告〉称:起义"未流一滴血就取得了胜利。"26而军事革命委员会任命的阿芙乐尔号巡洋舰政委别雷舍夫(А. В. Бельщев)事后报告说:军舰"在彼得保罗要塞打出信号弹之后发射了几发空弹,准备视情况决定是否需要打实弹。结果无需如此,因为冬宫很快就投降了。"27

   中国人在后来的长期宣传中妇孺皆知的所谓阿芙乐尔"十月革命一声炮响",所谓武装起义,其实不过如此。事实上,二十多年后拍摄的电影《列宁在十月》(Ленин в Окдябре)中攻打冬宫的冲锋陷阵场面,是斯大林一再指令加码后改拍而成。1927年十月革命十周年时问世的爱森斯坦(С. М. Эйзенштейн)的著名影片《十月》(Окдябрь)尽管已经受斯大林权力的影响,还没有这样的场面。而当时的真相是:士官生的抵抗很快就停止,在水兵与赤卫队涌向冬宫大门时,由冬宫的防卫长官亲自打开宫门,并把他们带到了临时政府部长们正在开会的地方28。一直反对暴动的温和派布尔什维克党人卢那察尔斯基在当时的家书中也不无宽慰地记道:"事变竟轻易实现","暂时牺牲极少。暂时。"29显然,这场"暴力革命"几乎是波澜不惊地就成功了。

   而成功者当时也相当低调。苏维埃政府当晚成立时自称是"工人和农民的临时政府"30,人们也将其作为"第六届临时政府"来接受。应当说,支持布尔什维克当晚行动的人并不多,而反感者亦不少。如前所述,就连布尔什维克党内都有相当一批人反对以这种方式夺权。他们当然支持以一个对苏维埃负责的政府取代临时政府,但既然以苏维埃的名义做这件事,总应该由苏维埃授权。不能先造成既成事实,"在召开(苏维埃)代表大会前夕就夺取政权,这一点我想谁也不知道。"于是正如卢那察尔斯基所言:"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甚至连国际主义者,都断然抵制我们。市杜马对我们十分恼火。市民、知识份子,乃至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这样,……""目前是可怕的令人胆寒的孤立"31。

   但尽管如此,并没有甚么人想采取实际行动与布尔什维克对抗。当时俄国人普遍相信,"二月"以来的革命形势在动荡中持续发展,而其目标就是立宪会议。立宪会议代表的选举和会议的召开,将意味着"革命宪政"大功告成,俄国将出现一个全民选举产生的、有权威的而非"临时"的民主共和宪政政府。到时俄国的政局就会走上正常轨道。可以设想,如果布尔什维克当时不是以召开立宪会议为号召,而是公然提出取消立宪会议,那它的夺权行动必然会"震撼"得多,而能否成功也就未可逆料了。


   四 "震撼世界"的1月5日

   真正令人"震撼"的剧变来自两个月以后。

   原来列宁一直认为,选举时由谁执政,由谁来召开立宪会议是至关重要的。显然,他相信在自己大权在握的情况下,加上卓有成效的宣传鼓动工作,"革命宪政"会批准他所做的一切。

然而,事态发展出乎他的意料。就在布尔什维克掌权的条件下,选举按期于11月12至15日进行,25日大致的得票结果是:布尔什维克获得23.9%的选票,在703个席位中,只获得163席,远远低于社会革命党所获40%的选票32。到了1918年年初立宪会议召开前,最终结果揭晓:在总共707个席位中,布尔什维克得到175席,占24.7%,只略高于最初结果;而社会革命党得到410席(其中左派社会革命党占40席),孟什维克得16席,立宪民主党得17席,各民族政党得86席,其余几个席位分别属于几个小组织33。也就是说,布尔什维克在他们主持的这次选举中只得到不足四分之一的议席,即使加上与布尔什维克结盟的左派社会革命党,列宁方面也只占有30%的议席,而主要的民粹派政党社会革命党,即使不算它的左派,仅其主流派就占有370席,已经明显过半。

   显然,布尔什维克输掉了这次选举,而且输得很惨。其惨况还不在于得票少,而在于这是在它当权的情况下组织的选举。它没有理由、而且的确也并未指责这次大选有甚么舞弊、贿选一类的污点。当时布尔什维克反对选举结果的理由是:立宪会议的选举是根据临时政府的法律进行的,而这个法律现在已经过时。这个理由显然太牵强了:既然这次选举本来就没有合法性,你为甚么又组织了这次选举呢?

   其实布尔什维克在选举过程中已经感到不妙,并通过苏维埃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颁布法令,授权那些选出的代表不符合其意愿的地方的苏维埃可以暂停选举、召回已选出的代表并组织改选。然而,受到"革命宪政"思维影响的各地苏维埃并没有行使这一不得民心的权力。于是列宁的人民委员会政府又在立宪会议预定开会日(11月28日)前,以到达的代表太少为由宣布推迟会期。当天一些立宪民主党人举行示威抗议这个决定,要求"一切权力归立宪会议",结果遭到严厉镇压。立宪民主党事实上被取缔,其当选代表或被杀被捕,或逃亡。

   直到一个多月后,立宪会议才在排除了立宪民主党人的情况下于1918年1月5日召开。会前列宁政府便宣布在彼得格勒实施戒严,并调集忠于布尔什维克的军队进入首都。开会当天,布尔什维克代表建议立宪会议按人民委员会的要求,把权力交给苏维埃并自行宣布解散,多数立宪会议代表拒绝了这个蛮横无理的要求。布尔什维克与左派社会革命党代表遂先后退出会议。其余多数代表在暴力的威胁下一直坚持到次日凌晨4时,终被布尔什维克调来的军队驱散。当天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即宣布解散立宪会议34。

   这一天,已被严厉镇压的自由主义者──立宪民主党人不可能发出甚么声音。但在左派(即社会民主党人与社会革命党人)阵营和劳动群众、特别是工人阶级(农民的不满是后来才浮现的)中却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两个首都发生抗议解散立宪会议的工人游行示威,参加者可能多达数万人35。布尔什维克军人向和平的游行队伍开枪射击,"彼得格勒和莫斯科的街道上洒满了工人的鲜血"36。在彼得格勒,示威工人是"举着俄国社会民主党的红旗走向塔夫利达宫(按:立宪会议所在地)"的,而杀手们不仅未经警告就从埋伏的暗处开枪,而且还"从工人们手中夺过革命的红旗,用脚践踏它们,把它们投入篝火中"37。俄国最大的行业工会"全俄铁总"宣布政治罢工,以抗议立宪会议被驱散,许多工会纷纷支持。罢工被镇压后,全俄铁总和其他非布尔什维克控制的工会被取缔,从此俄国工会逐渐"官方化"。

   这一天,主要由孟什维克组成的(联合)俄国社会民主工党中央委员会发表〈致全俄公民书〉,这个以"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开头、以"社会主义万岁!"结尾的声明指出:"立宪会议被以武力驱散了。……甚至早在中央执行委员会打算做出解散立宪会议的决定之前,立宪会议就已经被解散了。布尔什维克一如既往,首先用武力解散了立宪会议,随后便关闭了塔夫利达宫不让任何一位立宪会议成员进入。只是在这以后,才要求中央执行委员会公布关于解散的命令。因为自布尔什维克党夺取政权以来,苏维埃的全部作用归结为在"人民委员会"的决定上盖上一个印章。没有任何"苏维埃政权",有的只是布尔什维克党(中央)委员会的政权,以及追随他们的那些武装队伍的政权。"38

   除布尔什维克以外的各社会主义党派,即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和人民社会党还联合发表传单,指出:"1905年1月9日,尼古拉.罗曼诺夫和特列波夫枪杀过要求召开立宪会议的工人。今天,当劳动人民经过12年斗争之后,立宪会议已由人民选举产生,而彼得格勒的工人又一次为立宪会议而遭到自称是工人阶级代表的那些人的枪杀"!从此,"沙皇专制式的黑暗时代开始了。""公民表达自己意见的权利被剥夺了。""工人的旗帜被撕毁、被烧掉了。"39

   与这份传单类似,沙皇时代素来同情布尔什维克的左派作家高尔基(М. Горький),也在这一天激愤地写下了〈1月9日与1月5日〉("9 января и 5 января")一文,严厉谴责布尔什维克的暴行。他也把当天发生的惨案比之为点燃1905年革命烈火的、沙皇屠杀和平请愿工人的"流血星期日",并悲愤而又绝望地说:布尔什维克的"来福枪驱散了近百年来俄国最优秀份子为之奋斗的梦想"40!

   显然,1月5日事件给俄国社会造成的"震撼"远远超过上年10月25日黎明前的"冬宫事件"。"十月事件"基本上是"二月"以来"革命宪政"进程的延续。而斯托雷平改革的失败就注定了自由派的失势和社会主义者的上台,事实上这个变化也是在7月和9月两次临时政府更迭就基本完成,10月末如果没有"冬宫事件",自由派彻底下野和"清一色社会主义者政府"的出现也是势在必然。尽管布尔什维克的夺权手段招人非议,但既没有马上激化社会矛盾也没有导致甚么反抗。克伦斯基政府已在"冬宫事件"前一天的预备议会上遭到实际上的不信任投票,产生"第六届临时政府"并不出人意料。十月之夜逃出冬宫的克伦斯基等一些临时政府领导人曾试图组织反夺权,但因没甚么响应者而不了了之。社会革命党与孟什维克控制的全俄铁总等工会组织曾对布尔什维克的"政变"持异议,并威胁举行罢工,但在立宪会议选举如期进行后即宣布与苏维埃政权和解。由于包括布尔什维克在内的主要政治力量都宣称俄国前途最终取决于立宪会议,人们也就在等待立宪会议结果的心态下,大体平静地接受了既成事实。这两个月因而在传统上被称为苏维埃政权"凯歌行进"的时期。

   但驱散立宪会议就不同了。它把"革命宪政"进程完全倒转过来,成了革宪政的命,堪称是二月革命后俄国历史进程的又一次剧变。按后来"列宁主义"的说法,这是"无产阶级专政"粉碎了"资产阶级民主";而按布尔什维克以外的其他社会主义党派的说法,则是"民主革命"的毁灭和"专制黑暗"的重返。不管哪一种说法,这一变化作为"民主"与"专政(专制)"的对决,都可谓超级"震撼"。你可以说它是革命,也可以(按反对派的立场)说它是反革命,但唯独不能说这变化的意义比"十月事件"小。

   实际上,甚至"土地与和平"这两个据说是由十月革命解决的主要问题,当初的争议主要也不是要不要议和、要不要分配土地,而是要不要由立宪会议来决定这两者,或者即便苏维埃造成了既成事实,也要不要立宪会议来承认其合法性。主导最后两届临时政府的社会主义党派实际上是赞成议和与分地的。社会革命党领袖切尔诺夫(В. М. Чернов)作为临时政府部长颁布的土地法曾得到列宁的赞许──他甚至起来驳斥"资本家对切尔诺夫进行无耻的诽谤性攻击"41。但切尔诺夫等人认为应当由立宪会议来做这两件事。而像全俄铁总等一些民主组织虽然认为苏维埃政府可以做这些事,但还是应当由立宪会议来认可。"一月剧变"使这些人与苏维埃政权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

   总之,与"冬宫事件"相比,布尔什维克废除"革命宪政"的"一月事件"无论就当场造成的流血42,就事件给俄国人带来的"震撼",还是就事变内容的社会深刻性和历史影响来看,都要大得多。没有"十月事件",俄国肯定也会出现社会主义者政府。当然,民主竞选制下谁也不能保证它永不下台,但"十月事件"中产生的那个"永不下台的社会主义政府"如今又安在哉?而如果没有"一月事件",宪政下无论左派还是右派政府就如其他民主国家的社会党政府与保守党政府一样,不会让"近百年来俄国最优秀份子为之奋斗的梦想"惨遭破灭,让俄国陷入惨烈血腥的内战,更未必会在俄国历史上造成七十多年的极权时代。

   事实上,1917至1918年间俄国并不是发生了两次,而是只有一次革命,其开始与终结则成为震撼世界的两件大事:它于1917年2月发生时不仅是"民主革命",而且当时就终结了斯托雷平的资本主义改革,在逻辑上开始了导致社会主义者执政的"向左一面倒"进程。换言之,它是民主革命,却不是"资产阶级革命",按如今人们习惯的政治光谱来划分,毋宁说它更像是"民主社会主义"革命。而1918年1月社会主义者(尽管并非布尔什维克)占压倒优势的立宪会议被武力驱散,意味着这一革命的终结,它结束了民主,开始了"专政"(但未必是"无产阶级"的专政)。而两者之间的"十月事件",既不是社会主义的开始,也不是民主的结束,只是"不稳定的民主国家"中常见的一次政变而已。

   后来人们用来称呼"十月革命"的"开辟人类历史新纪元"之说,考诸历史,这话最早出自托洛茨基(Л. Д. Троцкий)。他下面还有一句话:"开辟了铁与血的新纪元"43,后来人们却不提了。但他是在二月革命后从国外侨居地回国时说这番话的,那时还未发生"十月事件",可见他指的就是二月革命,但是"铁与血的新纪元"真正到来,却是"一月剧变"后的事了。


   五 "一月剧变"与内战

   事实上,所谓十月革命后相对平静的政局,即苏维埃政权"凯歌行进"的局面,正是在这场"一月剧变"后被打破的。俄国的国内矛盾自此迅速尖锐化,不久就爆发了大规模的残酷内战。关于这场内战各种"官书"上有着许多定义,但是列宁1919年致罗日科夫(Н. А. Рожеков)的一封私人信件有个坦率的说法值得一提:列宁认为当时的内战是"苏维埃政权反对"普遍、直接、平等、秘密的"选举的斗争,即反对反革命立宪会议的斗争","这是资产阶级民主和资产阶级议会制的世界性大崩溃,无论在哪个国家,没有国内战争就不会有进步。情愿者命运引着走,不情愿者命运拖着走。"44

   十月革命后最初两个月苏俄实际上没有军队,似乎也不需要军队。自马克思以来的社会主义者都一贯反对"常备军",民兵代表革命,常备军代表反革命,这种理念甚至可以追溯到美国革命和法国大革命。但1918年1月15日,在"一月剧变"后仅十天,苏俄政府即颁布了建立红军的法令。法令仍许诺"在不久的将来实行全民武装代替常备军"45,但很快这个"不久的将来"就被证明无限遥远。二月革命以来布尔什维克最积极提倡的"士兵民主"立即被严禁,托洛茨基直言不讳:"红军的组织原则与沙皇军队的组织原则是非常相似的"46。而实际上前者比后者更严厉,包括推行残酷的人质法和什一法。用当时的话说,民主已经过时,现在是"对信奉过的一切要憎恨,对憎恨过的一切要信奉"47。的确不这样也不行,"一月剧变"后各地的小规模叛乱很快蔓延升级,到5月间捷克斯洛伐克战俘叛乱和萨马拉"民主反革命"合流,全面内战的局面形成了。

   一般认为,直接导致内战的原因有三个:废除立宪会议导致民主派的反抗,对德和约引起"爱国主义者"的抗争,以及余粮征集制激化与农民的矛盾。但实际上,布列斯特和约的问题在几个月后即随德国战败、苏俄废约而不复存在;余粮征集制虽有深刻的思想背景,但作为一项具体政策,应当说它是内战的结果而不是原因──虽然它引起的农民反抗导致了内战延长。因此,解散立宪会议,亦即废除宪政,实为导致内战的首因。

从某种意义上讲,内战是一场围绕"立宪"的战争,列宁政府的反对派最著名的口号就是"一切权力归立宪会议"。而内战中出现的许多反苏维埃势力也都以民主立宪为旗帜。包括大量的左派势力,也在"既不要列宁也不要高尔察克(А. Ф. Колчак──引者注)"的口号下成了反对派,他们要求在"左派"专政与右派专政之外选择道路,回到1917年9月前的民主政府,甚至是"一月剧变"前的苏维埃。"专政"与"民主"的冲突如此尖锐,以至于布尔什维克方面当时抨击"民主"常常连"虚伪的"、"资产阶级的"等限制词都不用,干脆流行起"民主反革命(демократичесая контрреволюция)"、"立宪反革命(Кадетская контрреволяция)"的说法,并由此衍生出"民主反革命时期"、"民主反革命缓冲地带"、"民主反革命政治派别"等一系列术语48。"专政"是"革命","民主"就是"反革命",一月前后的剧变乃至于斯!

   这当然不是说后来反对布尔什维克的力量都是立宪会议的支持者或所谓民主派,而是说:二月革命以来人们期待的宪政民主前景在1918年1月的消失引起了空前的震动,打破了俄国社会当时已十分脆弱的平衡,使各种矛盾都集中爆发出来。不仅各支民主派(后来被称为"资产阶级民主派",但当时布尔什维克更常称之为"民主反革命")打出立宪会议的旗号反对布尔什维克,先后在伏尔加河流域的萨马拉、乌法等地形成很大势力,在格鲁吉亚等地还建立了孟什维克领导的民主共和国。更严重的是,在二月革命后慑于当时人们对民主的认同49而一时蛰伏的各种旧俄势力,现在随着宪政民主前景的破灭也堂而皇之地出来抢夺江山。他们显得非常理直气壮:既然不搞民主了,沙皇的遗产凭甚么就是你的?"有枪便是草头王"的局面于焉形成。

   事实证明:从二月革命到一月政变期间,俄国政局在民主预期下的日益左倾,并未受到右翼反民主势力的多大抗拒,像科尔尼洛夫兵变那样的个案转瞬间也就平息了。不仅"清一色社会主义者政府"本已水到渠成,就是布尔什维克抢先夺权后,在许诺尊重立宪会议的七十天内全俄局势仍然基本稳定。正是在布尔什维克摧毁宪政后,右翼反民主势力起而效尤:继"一月剧变"布尔什维克驱散立宪会议后,4月乌克兰哥萨克首领斯科罗帕茨基(П. П. Скоропадский)驱散了二月革命后出现的乌克兰议会(中央拉达),12月初军阀高尔察克驱散了从伏尔加河迁移到鄂木斯克的立宪议会委员代表大会。二月革命后昙花一现的民主权威至此荡然无存。而二月革命以来对"混乱的民主"不耐烦的人们,在混乱变成内战后也就各立山头"收拾残局"。加上乘乱而起的民族分离运动、外国支持的势力,俄国一时陷入了空前残酷的兵燹战祸中,数百万人死于非命。

   历史是由长时段因果关系决定的还是"偶因"造成的?应该说两种因素皆有。笔者曾指出:1905年俄国曾经有过自由市场经济与政治民主化进程互相促进的强大势头。如果不是那场风波中各方之不智造成"双输"之局,俄国完全可能在君主立宪框架下完成政治、经济的现代化改造而避免1917年的局面。但是斯托雷平政治专制下为权势者对传统农村公社进行"警察式私有化"积下民怨,加上后来又唐突发动(参加?)世界大战而失利,"不公正的改革导致反改革的革命"便在所难免。而且这种"革命"天然具有反对"腐败的经济自由"和重建"公社世界"的性质,自由主义成为输家几乎是注定的:临时政府难免要社会主义化,立宪会议即便不被驱散,也没有几个自由派当选。但另一方面,在"社会主义者"中谁能得势、以及得势后具体会导致甚么后果,则是不确定的。主要在政治侨民中活动的布尔什维克最初并无优势,长期流亡后在1917年4、5月间才回国的列宁、托洛茨基也不被看好。国内反斯托雷平运动的主力社会革命党和在工会中影响巨大的孟什维克都曾经很有希望,但是阴差阳错的权谋较量使列宁最终胜出。1917年2月开始的进程本来是由传统专制向宪政民主的转型,结果到1918年1月后演变成"专制"到"专政"之间一场改朝换代式的战乱。继1905年后俄国历史上又一次民主大实验,就这样以更惨痛的内战以及内战后的"专政"告终了。

   注释

   16、23、30 James Bunyan and H. H. Fisher, The Bolshevik Revolution, 1917-1918:Documents and Materials (Hoover War Library Publications, No. 3) (London: O.U.P., 1934), 133; 91-92; 133.

   17、21 Leonard Schapiro, The Communist Party of the Soviet Union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71), 182.

   18、41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列宁全集》,中文第二版,第三十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页53;55;260-61;52。

   19、20 费希尔(Louis Fischer)着,彭卓吾译:《神奇的伟人:列宁》(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页220。

   22 关于这几届临时政府的构成与政治色彩的演变,详见苏文:〈传统、改革与革命:1917年俄国革命再认识〉,页12-13。

   24、34、36、38、39 沈志华主编:《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一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页36;184-87;182;184;182-83。

   25 例如,二月革命后第一个权力机关杜马临时委员会还是右翼自由派(十月党、进步党等)为主,其后的第一届临时政府改以左翼自由派(立宪民主党)为主。而7月24日和9月25日上台的最后两届临时政府都已以社会主义者(社会革命党与孟什维克)为主了。

   26 Октябьское вооруж?ное восстание в Петрограде. М., 1957г. стр. 353. 后来调查说当晚共有六人伤亡,并非"未流一滴血",但"几乎没有流血"是可以说的。

   27 Октябьское вооружж?ное восстание в Петрограде. М., 1957г. стр. 392-93.

   28 参阅闻一:〈"列宁在十月"〉,《学习时报》,2007年5月7日。

   29、31 1917年11月9日卢那察尔斯基致妻子的信,载《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一卷,页66-67。

   32 Л. Г. Протасов, Всероссийское учередительное собрание: История рождения и гибели. М., 1997г. стр. 241-42, 248.

   33 Ш. М. Мунчаев, В. М. Устинов Политическая история России: от становление самодержавия до падения советской власти. М., 1999г. стр. 311.

   35、43 这个数字是列宁当时收到的报告所说。后来布尔什维克的公开报导说是两万人,甚至说只有五千人。见多伊彻(Issac Deutscher)着,王国龙译:《先知三部曲.武装的先知:托洛茨基,1879-1921》(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9),页410;282。

   37 高尔基着,朱希瑜译:《不合时宜的思想:关于革命与文化的思考》(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页260-61。

   40 参见金雁:〈读不懂的高尔基〉,载《火凤凰与猫头鹰》(北京:三联书店,1999),页114。

   42 布尔什维克当时(据斯维尔德洛夫[Я. М. Свердлов]1月12日在苏维埃"三大"上的讲话)承认有二十一人在镇压1月5日抗议示威时被当场枪杀。(См.: Петрогрдский голос. 1918. 12 января речь Я. М. Свердлова на ЙЙЙ съезта Светов)反对派方面估计的数字要大得多。

   44 沈志华主编:《苏联历史档案选编》,第二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页142-43。

   45 徐天新选译:《世界史资料丛刊.俄国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页110。

   46、47 转引自多伊彻:《先知三部曲.武装的先知》,页523;446。

   48 参见Н. Г. Думова, Кадетская контрреволюция и е? разгром. М., 1982; Васильев, Г. А. Барьба против демократическая контрреволюция в период освобождения Красноярска от колчаковщины. красноЯрскстр. 1972等书。

   49 那时不仅左如布尔什维克疾呼召开立宪会议,皇位继承人米哈伊尔大公(Р. Михаил,末代沙皇之弟,当时迫于革命的沙皇已禅位于他)在辞位诏书中也宣布:"伟大的俄国人民应该进行全民投票,通过自己在立宪会议中的代表来确定治理方式和俄罗斯国家新的根本大法"。参见阿宁(D. Anin)编,丁祖永等译:《克伦斯基等目睹的俄国1917年革命》(北京:三联书店,1984),页111。因此在立宪会议被废除、沙皇被杀前,即便右如保皇派,要造反也是缺少起码的口实。

   金 雁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着有《农村公社、改革与革命:村社传统与俄国现代化之路》、《十年沧桑:东欧诸国的经济社会转轨与思想变迁》等。

  金雁,《二十一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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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黄克武:最切近的历史,恰恰最难重新省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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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克武:最切近的历史,恰恰最难重新省察
Oct 27th 2013, 11:56, by 明鏡雜誌


近年来,两岸史学界的交流合作日益频繁,台湾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的重要图书相继引进大陆。2012年,近史所的口述历史系列出版,黄克武、张玉法等台湾中生代史学家的著作也相继出版。而近史所目前正在研究整理的蒋介石、蒋经国日记,也颇受两岸学界的关注。

8月底的一天,在腾讯文化组织的台湾文化考察行中,记者一行来到了雨中的中研院,如约拜访了近代史研究所所长黄克武,畅谈近史所的研究状况和相关的思想文化话题。

身为近史所"掌门"的黄克武很繁忙,结束一个会议后,匆匆来到会客厅,为他的"迟到"连声道歉。与大多数台湾学者一样,黄克武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温婉谦和,始终面带笑容,彬彬有礼。对于我们海阔天空的问题,他的回答直率坦荡,切中肯綮。

近史所另外一个重要的项目,是推行了近30年的蒋介石研究计划。对于两岸学界关注的"蒋介石日记"的出版,黄克武称目前还在整理。巧的是,谈话途中他接了一个电话,正是蒋家后人打来商量此事的。黄克武还透露,目前两岸最优秀的近代史学者,正在合写晚清到民国的新版中国近代史,这将是学术界非常值得期待的一件事情。

【关于近代史研究】

两岸合写中国近代史新编

新京报:你说到过在台湾近代史学已经越来越没落了,你怎么看待在这个时间点上民国史在大陆的重新兴起?

黄克武:的确我们可以看到大陆近年来民国史非常热,也有民国范儿的说法,我觉得多半还是一般民间而不是学术界对这个事情的看法,主要还是民间这些对于民国那些事感兴趣的人的想法。这些人的想法我自己感觉到有一点借他人的酒杯浇心中块垒那种感觉,其实是借着民国时代去抒发一些对当前的不满。

如果说愿意再去谈民国,表示民国跟现在,一方面是有连续,一方面是有断裂,透过这个连续跟断裂,反省一些现象其实是好事。但是,我觉得基础还是要放在比较扎实的学术研究。这方面,大陆同行开始做的民国史研究做了很多事情。两个礼拜以前我才到北京,跟社科院近史所合作,我们正在做一个两岸合写的中国近代史新编的一个工作。这个工作是把海峡两岸目前比较重要的学术集合在一起,总共有60人写中国近代史新编,从晚清到民国这个部分。

新京报:你说《蒋介石日记》出版后对两岸的学者都会有很大的冲击,对台湾的冲击是什么?

黄克武:因为《蒋介石日记》是他写了55年的日记,每天都会写一两千字的日记,在比较重要的年份,1945年,1949年,分量都很大的,里面当然有一些他非常个人主观性的意见,但是他到底是位置不一样了,他所看到的这些东西,对人物的品评这些,我觉得是提供了相当多重要的线索。

我们马上要出一本《蒋介石与近代中国》,三大本,也是集结了海峡两岸最好的学者,一线的学者,大概是蒋介石研究最高水平的了,今年9月份就出。我觉得《蒋介石日记》里面提供了相当多的高层的重要讯息,这些讯息当然需要解读了,包括我们最近重新看到对于雷震的《自由中国》事件的处理,日记一排比,过程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1960年9月份抓的人,基本上他从1960年初就酝酿这件事情,到1960年的5月20号,他当上了第三任"中华民国总统"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动手了。当初不知道最高层怎么做这个决定的,现在这些关键的事情,透过《蒋介石日记》里面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关于口述史】

让被压抑的声音能够说出来

新京报:近史所有一个做口述史的传统,您用很大精力在做口述史。

黄克武:对,我们最近在做蒋经国先生的侍从人员,也马上要出来了。大陆对蒋经国先生非常感兴趣,前一阵子搜狐来做蒋经国,做了五集的东西。

新京报:您也提到过做这一块,因为历史还很近,当时还在那一块口述史的时候会受到现实因素的干扰。

黄克武:我觉得在台湾还好,因为在台湾政党轮替已经形成了。这种政治性的主导还在,哪一党当政的时候就推行哪一党的政策,但是基本上在台湾学术研究上还是自由的。

新京报:现实因素也包括受访者本人从个人的一些角度?

黄克武:对,这个是所有口述历史都面对的,我们做三册白色恐怖历史里面,我们访问了这么多人,三册里面大概访问了近百个白色恐怖的受害者,只有一个半人承认当时加入过中国共产党。半个人是怎么回事呢,当时他是承认的,后来台湾有一个白色恐怖赔偿基金会办法公布之后,他要求我们把他删掉,因为参加了就不赔偿了。

新京报:你主持的口述史,台湾民间对此是什么反应?比如说"二·二八"跟"白色恐怖"。

黄克武:因为这些本来都是所谓的历史禁忌,本来在所有的统治时期都希望把它压下去,希望不要讲的,我觉得这也是我们透过口述史来实现社会正义的一种方式,让这些被压抑的声音能够说出来,能够对过去所发生的比较悲剧性的事件有一些平复的作用。当然他们也是有主观的,可是过去是完全不让他们说。我觉得,透过口述可以让他们说说看到的历史是什么,所以台湾社会多半都是非常肯定这样的做法,这也是跟台湾民主转型搭配在一起的,也只有民主转型的过程里面才会出现这种对于过去政治案件的重新反省。


【关于传统文化】

传统的张力中有现代化之道

新京报:我们看到台湾现在是一个特别多元的社会,比如说大众传媒这一块,娱乐产业就过度发达了,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瓶颈。一般民众对这些比较偏历史的东西还会有相应的精力来关注吗?

黄克武:这个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因为在大陆可能有类似的状况。当真正去谈一些比较严肃性的历史文化议题的时候,多半人是不感兴趣的,尤其是年轻的一辈离得越来越遥远。不过这就是我们新闻界和文化界需要努力的地方。

新京报:韩寒写他在台湾的见闻,引起了大家对台湾保留传统文化的讨论,比如说新儒家的影响。

黄克武:这个其实也是从两蒋开始的,在国民教育里面读儒家传统的东西,一直到现在,马英九其实也在提,今年不读明年后悔。我们为什么要读这个传统?因为这些东西还有一定文化的涵养。我接触这么多的大陆朋友,我会觉得这个部分的根基的确比大陆强,大陆的基本教育里面传统的部分还是不如台湾。

新京报:袁伟时认为尊孔复古、读经运动这些东西是逆历史潮流而动,但是放在台湾这个情况好像呈现的是另外一个样子。

黄克武:蒋介石下面有两股力量,一个是胡适为代表的自由主义,袁伟时是这条路子,另外一个就是钱穆新儒家那个路子。这两派其实影响都很大,而且我觉得这两派形成一个张力。那个张力就是说,一方面台湾有继承陈独秀、胡适、鲁迅那样,基本上我们要反省中国文化传统中有问题的部分,那个是五四传统,从北大到台大都是这个传统,从胡适到李敖都是这样的路线。但是,这个路线在台湾有一个拉力,那个拉力是肯定传统文化的部分,这个部分其实大陆近几年慢慢起来了。可是台湾这两个拉力的存在,我觉得是台湾文化非常重要的特点。这个拉力的存在,会让袁伟时这样单纯的一个声音不会太过于强烈,一方面有批判传统,一方面有肯定传统。而台湾就在一个批判传统和肯定传统的文化张力里面,走出来一条路。

记者 邓玲玲,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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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金雁:俄国有过“十月革命”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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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雁:俄国有过"十月革命"吗?(上)
Oct 27th 2013, 11:54, by 明鏡雜誌


 一 俄国历史进程中的"断裂"问题

   1997年,在俄国革命八十周年时,我和秦晖曾在《二十一世纪》发表过两篇文章,其一讨论革命的背景,主要是俄国历史上的农村公社传统,以及1905年自由民主运动失败后发生的斯托雷平(П. А. Столыпин)改革对于革命的影响;其二讨论马克思主义─社会民主主义传入俄国后,在上述背景下被"俄国化"的过程,尤其是传统民粹派西化(社会民主党化)和列宁派社会民主党"超民粹主义"化这一"双向异化"的过程1。

   十年过去了。这一时期俄国、中国与世界又发生了一系列变化,人们对1917年的认识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在普京(В. В. Путин)时代的俄国,国家主义思潮的兴起,一方面侵蚀了俄共的社会基础,使转轨中磨难最多的俄罗斯,反而成为唯一没有出现东欧各国普遍经历过的"转轨阵痛导致"左派"上台"的国家;另一方面这种"右翼强国梦"也导致了民主进程的某种"退步"和以斯拉夫主义反对"西化"的某种"保守"倾向。从怀念苏联大国地位的角度赞赏斯大林时代的言论也明显增加,甚至当年最激烈的异见人士索尔仁尼琴(А. Солженицын)据说也有这类言论。于是,中国的左派舆论便大肆宣传"索尔仁尼琴悔过了"2。其实,了解索尔仁尼琴心路的人都知道,他当年就是从斯拉夫─东正教传统的角度来反抗苏联的极权体制,早在1970年代他就与当时异见人士中代表自由主义与"西化"倾向的萨哈罗夫(А. Д. Сахаров)发生过著名的"索─萨论战"。今天的索尔仁尼琴一如既往地坚持文化保守主义的立场,抱怨俄国的"西化"。在索尔仁尼琴的观念中,列宁比斯大林坏得多,斯大林当然也比传统沙皇坏(但或许比"西化"的叶利钦 [Б. Н. Ельцин]"好"些?)。而普京则被索尔仁尼琴寄予复兴旧俄传统的厚望,因而对他十分看好。

   基于这样的认知,索尔仁尼琴不仅对十月革命一如既往地深恶痛绝,而且对导致了"十月"的1917年二月革命同样反感。他从1970年代末开始,穷二十多年余生之力写作十卷本长编纪实文学《红轮》3,其1986年问世的第三卷就是讲述二月革命的。而二十年前他为该卷写的纲要式文章〈二月革命反思录〉4,于今年二月革命纪念日重刊后更是洛阳纸贵,受到普京政府的高度评价,普京甚至把该文作为文件发给政府官员们"学习"。索尔仁尼琴也为这次再版重写了序,极力强调反对"激进主义"对当今俄国的重要性,同时也指出导致激进思潮的社会弊病至今仍存,如果不通过变革(他语焉不详,但显然不是列宁或叶利钦式的"西化"变革)除弊,"革命"的幽灵就仍在徘徊。

   在这篇文章中,索尔仁尼琴认为二月革命与十月革命都是"西化"影响下毁灭俄罗斯传统的一丘之貉,前者几乎与后者同样激进,并且直接导致了后者。联系他的其他论述,我们看到他实际上打破传统的"左右"和"主义"界限,给出了新的"两条路线斗争",即东正教─斯拉夫派─普京的"俄罗斯道路"和赫尔岑(А. И. Герцен)─列宁─叶利钦的"西化"道路。建立苏联的1917年革命是"西化"之祸,埋葬苏联的叶利钦改革也是"西化"之祸。那么,被1917年否定的晚期沙俄和被叶利钦否定的晚期苏联,岂不都成了"俄罗斯传统"的象征?而叶利钦与普京这前后相承的两人如果截然分属"两条路线",又何怪列宁与斯大林也有区别:前者当然是十恶不赦的"西化"派,而后者如今似乎暧昧地具有了某种"斯拉夫特点"5。这种论点与十年前笔者提到的剧变后俄罗斯褒奖斯托雷平的言论一脉相承,也与中国近年来把五四、启蒙和1949年乃至文革串起来一并予以否定的保守主义很相似。

   然而,这个看法与苏联时期把二月革命称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而十月革命则是"社会主义革命"的说法固然冲突,但也与后苏联时期自由知识界主流否定十月革命、却自认为是"二月民主"继承者的态度大异。如果说1990年代索尔仁尼琴此说在当时文禁初开、众说纷纭的情况下并无多大影响,那么在普京与自由民主派矛盾日深的今天,在普京与索尔仁尼琴互相赞赏而共倡"保守"的情况下,这种说法似有逐渐成为主流与官方话语之势,同时也引起了激烈的争论。把"二月"与"十月"一锅端地予以否定,既不为十月革命的继承者俄共所接受,也受到"二月民主"继承者,即今天俄国的自由民主派的反驳。

   作为反对党的自由主义者亚博卢联盟领导人亚夫林斯基(Г. Явлинский)就指出:1917年二月俄国的专制君主制由于不能适应进步而崩溃,在不经暴力和流血的情况下人民选择了民主,开始建立一个现代的、欧洲式的宪政国家。尽管后来布尔什维克以暴力毁灭了她,但"二月民主"的精神到1990年代再造辉煌,这不是普京政府所能逆转的。他呼吁庆祝二月自由的节日,绝不放弃"二月主义"的旗帜。而支持普京的"以俄罗斯的名义团结基金会"主席尼科诺夫(В. Никонов)则反驳说:"1917年二月不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它在短短几天内毁灭了一个伟大的国家",是此后一切不幸的根源。至于维护十月革命的俄共主张,由于了无新意而影响渐小。倒是一些左翼民粹主义者既不满索尔仁尼琴的保守主义解释,也不满亚夫林斯基的自由主义解释。如舍林(С. Шелин)就认为索尔仁尼琴与亚夫林斯基双方都出于精英立场,夸大知识阶级的作用,而他认为1917年俄国的命运是由普罗大众决定的6。但是,舍林同样没有对"二月"与"十月"作出区分。

   显然,如果说在1990年人们对1917年革命的争论焦点在"十月",那么时过境迁,今天"1917年"问题的焦点已经是"二月"。不管是同样肯定"二月"、"十月"的左派,还是对"二月"、"十月"一并加以否定的保守派,在看到"二月"与"十月"的连续性方面其实是一致的。而像亚夫林斯基那样区分两者、肯定"二月"而否定"十月"的观点,的确面临解释的困难。笔者在十年前的文章已经指出:1917年二月剧变的直接原因虽是战争引起的危机,但深层原因却是"专制主义市场化"的斯托雷平改革积累的民怨。剧变很快变成对斯托雷平改革的清算和恢复"公社世界"的浪潮,这决定了它不可能是"资产阶级"的革命。

   但是,"二月"以后俄国的发展就完全是连续而没有"断裂"吗?如果像索尔仁尼琴所说,包括"二月"、"十月"在内的1917年革命是一场急剧的"西化"而且并未逆转,那么几十年后叶利钦再来一次"西化"的根据何在?其实索尔仁尼琴的叙述已经暗示,列宁以后俄国似乎又回到了"传统",而且尽管索尔仁尼琴本人并未明说,但那些把沙俄、苏联都看作"伟大国家"(列宁与叶利钦则都是瓦解"伟大国家"的罪人)的保守主义者,都认为变化似乎发生在列宁与斯大林之间(由此才引申出所谓索氏"悔过"之说)。但是这种说法虽然与赫鲁晓夫(Н. С. Хрушев)以后的苏联官方观点有点类似(只是赫鲁晓夫褒列贬斯,而今天的保守主义者则褒斯贬列),但却没有甚么根据。如今绝大多数人都看到,列、斯的体制基本一致,差异只是枝节。

   如果断裂不在"二月"、"十月"间,也不在列、斯之间,那么它在哪里?这是总结1917年历史的一个关键问题。今天的中国同样存在"保守主义"把文革与五四、1911年与1949年一锅煮的问题,存在以所谓"传统"和"西化"来解释历史的文化决定论史观。而最近关于"民主社会主义"的讨论,更带出了左派政府是否必然极权化的问题。1917年的俄国历史应能提供一个借鉴。


   二 "革命宪政"与"二月民主"

   立宪会议,按今天的通常译法即制宪议会或宪政议会。建立在政治自由、多元竞争、分权制衡、民主选举基础上的这套制度源自西欧,被认为是"自由主义"的制度。从词汇上使用"立宪会议"而不是用"杜马",反映出"西化派"与"传统派"的区别。在近代俄国,立宪会议的主张不但被保守的沙皇专制主义者拒绝,而且也曾被宣传"人民专制"理论的俄国革命民粹主义激进派攻击为"富人的骗局"和"资产阶级的统治工具"。正是在这个问题上,与这种"反对政治自由(据说这会使政权落到资产阶级手里)的彻头彻尾的民粹派观点"7决裂的一批左派人士,形成了俄国最初的马克思主义者──社会民主党人。当年布尔什维克也曾积极要求国家民主,而且非仅"阶级民主",今天所说的宪政民主也是他们当年强烈要求的。早在1903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通过的党纲中,就要求"推翻专制制度并召集由全民自由选举的立宪会议"8。

   因此,是主张宪政民主,还是反对宪政而鼓吹"人民专制",就成为那时区分俄国马克思主义和民粹主义的界标。普列汉诺夫(Г. В. Плеханов)曾明确地说:""自由主义者所忙于争取的""抽象权利"正是人民发展所必需的条件";西方式的议会政治"不仅"是"资产阶级的"组织工具",而且也是另一阶级(按:即无产阶级)的"组织工具""。在普列汉诺夫看来,无产阶级应当比资产阶级自由派更积极地追求宪政民主;而民粹派鼓吹的"人民专制"则不过是一种"反动"的"政治畸形现象","有如古代中华帝国或秘鲁帝国,即一个在共产主义基础上的革新了的皇帝专制",是"皇帝─国王的"国家社会主义""政治垃圾9。普列汉诺夫的这些话构成其名著《我们的意见分歧》(Наши разногласия)的基本观点,而他更早些时候出版的《社会主义与政治斗争》(Социализм и полит. Борьба)也表述了类似主张,这两部作品加上其哲学著作《论一元论历史观之发展》(К вопросу о развитии монистического взгляда на историю)是普氏为俄国马克思主义奠基的"老三篇",被列宁说成是"教育了俄国整整一代马克思主义者"的基本文献,其影响十分深远。

   从上述观点可见,在追求宪政民主的问题上,俄国马克思主义者不但一开始就与反宪政的民粹主义者相对立,而且曾经比自由主义者更急迫。换句话说,在此之前社会民主党人与自由派在政治上有意义的区别就在于"激进立宪"(革命立宪)还是"渐进立宪"。尽管在斯托雷平时代开始有所变化:社会民主党内以列宁为首的一派(即布尔什维克)愈来愈"民粹主义化"乃至"超民粹主义化"10,但是俄国马克思主义"革命宪政"的传统感召力和对民粹派"人民专制论"的传统厌恶还不可能完全消失。正是在斯托雷平时代,列宁一方面说了不少(过去很少说)议会民主"虚伪"的话,另一方面仍然在反驳那种认为"虚伪民主"不如专制好的极左极右论调。他认为:尽管多党竞争下的政党宣传"带有广告欺骗性质",但这一点决不能说明议会民主"根本无益甚至有害,像顽固的反动份子、议会制度的敌人极力要人民相信的那样",恰恰相反,没有这样的多党制,欺骗"会多得多,而人民揭穿骗局、查明真相的办法也会少得多。""一个国家的政治自由越多,它的代议机构越健全,越民主化,人民群众就越便于……学习政治,即越便于揭穿骗局和查明真相。"11 通常所说的1917年"二月革命"正是"革命宪政"的实践。由于"斯托雷平反动"断送了俄国在1905至1907年间曾经一度大有希望的、通过君主立宪建立议会民主的机会,而斯托雷平改革推动的市场经济发展又掏空了传统皇权主义的基础,并因对传统农村公社实行掠夺性的专制私有化而积累了巨大的民怨,因此当对外战争冒险失利触发了社会危机后,全俄便急剧地卷入革命漩涡。随着貌似强大的沙皇专制似乎完全"出人意料地"突然崩溃,君主立宪的前景已不复存在。在"雪崩"的冲击下,不用说比斯托雷平更保守的传统保皇党已无踪影,斯托雷平体制下得势的专制市场经济改良派,如十月党、进步党等自由主义右翼派别也很快被革命潮流冲垮。只有自由主义左派,即1905年事变中因领导激进宪政民主运动而在斯托雷平时代受压制的立宪民主党,成为唯一还有政治号召力的自由主义党派。但该党由于担心斯托雷平改革所激起的民粹主义反弹浪潮难以控制,更担心战争时期(立宪民主党是支持参战的民族主义者)后方剧变会瓦解军事力量,这时反而主张放慢立宪步伐。这样一来,以"立宪"为党名的这个1905年的政治改革激进派,在1917年却把立宪会议的大旗拱手让给了"社会主义者"。

   而当时被革命形势推向前台、成为俄国最强大政治势力的,是两大左派(当时通称两大"社会主义政党"12)──社会革命党和社会民主党。这两党内部都有明显分化:社会革命党传统上本是以搞"革命恐怖主义"推进"人民专制"起家的极左党,但这时它的主流已经在斯托雷平时代发生了"社会民主党化",只有其坚持原教旨民粹主义的支派,即所谓"左派社会革命党"还带有"人民专制"色彩。至于社会民主党本是传统的"革命宪政"主张者,其中的孟什维克此时仍然持有俄国马克思主义正统的革命宪政理念,而布尔什维克尽管已经在"超民粹主义化"的路上走得很远,但仍然保留着社会民主党传统的"革命宪政"话语,其激进主要表现在不断指责别人拖延宪政进程。列宁本人当时就一再抱怨"政治自由"太少,认为"在自由的国家里,管理人民是通过政党的公开斗争以及它们之间的自由协议来进行的"13。

   在二月革命后的一段时间,列宁指责临时政府拖延立宪会议选举,但并没有要求"一切权力归苏维埃"──当时布尔什维克党在苏维埃中的影响也不大。后来他两度提出"一切权力归苏维埃",但其含义只是:(1)苏维埃取代临时政府来承担筹备召开立宪会议的责任;(2)排除以立宪民主党为代表的自由派左翼,建立社会民主党和社会革命党主导的"清一色社会主义者政府",亦即左派多党联合政府。他并没有说要用苏维埃取代立宪会议,相反他仍然强调苏维埃只应该在立宪会议之前临时掌权──正如他在"七月事变"后所说:"在立宪会议召开前,除了苏维埃以外,国家不应该有任何其他的政权存在。"14在列宁所指责的对手中,除立宪民主党担心民粹主义浪潮难以控制而真的希望放慢民主步伐外,社会革命党主流派和社会民主党孟什维克派的"革命宪政"热情本不下于布尔什维克,只是考虑当时德国正大举进攻,基于"革命护国主义"15 立场,才不愿把太多精力投入竞争性选举,更不愿在这个不但君主派早已消失、连自由派都已靠边的"左派民主"大好形势下一味激化矛盾而使局势失控。

   因此,经过斯托雷平时代的政治分化与重新定位,到二月革命后,传统的社会民主党与社会革命党(即俄国马克思主义与民粹主义)之分野已经完全模糊,取代它的是新的、十分戏剧性的分野:两党的各一部分(社会民主党布尔什维克派与左派社会革命党)结盟,反对两党各自的另一部分(社会民主党孟什维克派与社会革命党主流)。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认为前者更多地体现了当年以民意党为代表的原教旨民粹主义或超民粹主义传统,而后者更多地体现了当年普列汉诺夫开创的俄国马克思主义或社会民主主义正统。但是在1917年,双方都还没有脱离"革命宪政"话语。(未完待续)

注释:

   1 两篇文章皆以笔名发表,参见苏文:〈传统、改革与革命:1917年俄国革命再认识〉,《二十一世纪》(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1997年10月号,页4-16;卞悟:〈列宁主义:俄国社会民主主义的民粹主义化〉,《二十一世纪》,1997年10月号,页37-47。

   2 高国翠:〈"忏悔"的亚历山大.伊萨耶维奇.索尔仁尼琴〉,《辽宁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6期,页54-57;吴庸:〈俄罗斯在翻跟斗〉,《议报》,第315期(2007年8月13日),www.chinaeweekly.com/viewarticle_gb.aspx?vID=5910;〈为甚么反斯大林的索尔仁尼琴会赞扬斯大林〉,http://post.baidu.com/f?kz=190562576。

   3 该书第一卷《1914年8月》和第二卷《1916年10月》分别于1971和1984年在巴黎出俄文首版,第三卷《1917年3月》上下两册俄文版于1986年也在巴黎由ЩНГБ出版社推出,但奇怪的是它不是首先推出单行本,而是作为《索尔仁尼琴全集》的第十五、十六两卷问世(Красное Колесо, уэел. 3 Март Семнадцатого. А. Солженицын Собрание Сочинениэ, Том 15-16. Paris: YMCA Press, 1986),因此几乎没有引起注意。俄文单行本直到2000年才在俄罗斯国内出版,英文版迄今尚无。

   4 Россиыская Газета, 27.2.2007.

   5 所谓索尔仁尼琴"悔过"之说夸张太甚,实际上索尔仁尼琴对斯大林暴政的谴责没有任何变化,这从他的一系列近期言论可见。德国《明镜》(Дет Урйезем)周刊对他的专访,参见索尔仁尼琴:〈我从未违背自己的良知〉,《南方都市报》,2007年7月25日。但是从"文化"上讲,似乎就有点"复杂"了。

   6 Sergei Roy, "From Autocracy to Anarchy: Reflections on the February Revolution", www.theliberal.co.uk/issue_10/politics/russia_roy_10.html.

   7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列宁全集》,中文第二版,第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页179。

   8 中国共产党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苏联共产党代表大会、代表会议和中央全会决议汇编》,第一分册(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页41。

   9 普列汉诺夫着,刘若水译:《我们的意见分歧》(北京:人民出版社,1955),页77、40、242、258。

   10 卞悟:〈列宁主义:俄国社会民主主义的民粹主义化〉,页37-47。

   11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列宁全集》,中文第二版,第二十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页282-83。

   12 这是当时公认的"社会主义政党"。列宁当时也经常这样表述。后来苏联时期的官方史学肯定布尔什维克"唯我独社"而其他左派政党都姓"资",其实他们的纲领都以社会主义为奋斗目标。

   13、14 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列宁全集》,中文第二版,第三十二卷(北京:人民出版社),页53;55;260-61;52。

   15 所谓"革命护国主义"是指许多沙皇时代反战的革命者,在沙皇垮台、民主革命成功后认为战争性质已经改变,其中的一些人引法国革命后与欧洲诸王反法联盟的战争为例,认为民主俄罗斯与英美法这些民主国家为一方、德奥土保几个专制王朝为另一方的战争已经成为民主对专制的战争,因而主张争取战争胜利,反对媾和,尤其反对背着民主盟邦而与德皇单独媾和;而更多的人虽然仍主张退出战争,但面对德国大举进攻的形势也主张先打退敌人以保卫革命,然后再争取有尊严的和谈。其实布尔什维克自己掌权后也是这样做的,但在他们上台前却一直反对为保卫二月革命的成果而战,主张现在就要和平,所以"革命护国主义"当时成了其抨击的对象。

  金雁,《二十一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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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郭沫若与王芸生:谁看清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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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与王芸生:谁看清了历史?
Oct 27th 2013, 11:52, by 明鏡雜誌


  前几年,因为写了一篇与王芸生有关的文章,我得以认识他的儿子王芝琛先生。我们见面时,曾谈起过当年大公报和王芸生的一些情况。王芸生晚年和王芝琛有过很深入的谈话,几乎涉及一切问题。王芝琛告诉我,王芸生四九年以后是一本小说都不看的,但在五十年代,他曾看过一本苏联小说,就是上下两本的《旅顺口》,看完以后气得脸都白了,很长时间一言不发。我对王芸生没有做过深入研究,但看过他一些文章和他当年为大公报所写的社评,总得感觉是,他是一个非常有远见和历史感的人,他当年对中国发生的许多大事的看法和评价,是很高明的,虽然他是一个报人,但他比我们许多历史学家要高明,比如在对中国现代历史的基本判断上,郭沫若的目光与王芸生比起来,就显得非常短,非常局限。

  郭沫若是历史学家,但他对中国现代历史的判断却看走了眼。国内为郭沫若辨护的人,就常说郭沫若当年如何勇敢,因为他的名文《请看今日之蒋介石》,曾传诵一时。在那样的年代,写出那样的文章,没有绝大的勇气是不可能的,但这只是郭沫若的一面。他后来的选择对于他个人来说,也许是明智的,但对于一个时代来说,郭沫若的最后选择,就让人感到他对中国历史的判断,还是没有眼光。一个学者,只有把学术真正做为天下之公器,才能做到不媚时,不媚俗,才能"孤明先发",若有私念,再是高才,也有走眼的时候,因为不能出以大公,所以一个学者最后在学术上所能达到的境界,也就非常有限。

  在史学界,郭沫若是公认的高才,但他对中国现代历史的判断,却让后人感到他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他至少没有看准当时中国哪一个政党是有先进性的。我想说一件他和王芸生的事。

  王芸生是当年大公报的主笔,一手好文章,在他主政大公报笔政的时候,他的那些社评也很受欢迎,一时为士林所重。王芸生是自学成才,在那个时代,他也只是一个报人,至多是一个名报人,根本不能和郭沫若相比。郭沫若是高才,涉猎广泛,自成格局。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十六日起,王芸生在重庆和上海大公报上用四天的时间连载了一篇文章《我对中国历史的一种看法》。这篇文章在王芸生一生中也是一篇代表作,虽然他的时评不可胜数,但像这样的文章,在王芸生的文字生涯中,还是不多见的。这篇文章发表以后,曾受到当时左翼学者蔡尚思和周振甫的批评,但最厉害的还不是他们两人,而是郭沫若。郭沫若当时在《周报》(四十六期)和《萌芽》(第一卷第二期)上同时刊登了《摩登唐吉诃德的一种手法》,对王芸生的文章,进行了批评。如今郭王文章俱在,有兴趣的读者可找来一读,看看他们两人哪一个说的在理。

  王芸生和当时的大公报在言论的立场上,主要取的是自由主义立场,但他们的自由主义立场,在民族大义上,却不是从自由主义的固有理念出发,而是能在坚持自由主义的基本理念的基础上,时时顾到民族和国家的利益。这也就是为什么中国自由主义知识分子那时多是国家至上主义者。因为他们考虑的是大公,而不是一己和一党的私利,所以他们从来没有拿国家的利益做过交易。雅尔塔会议以后,国共都各有自己的私利,只有那些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才主持了公道,至少在道义上他们没有丧失了他们自己的人格。当时在大公报上联名发表《我们对于雅尔塔秘密协定的抗议》的那些人,如傅斯年、储安平、赵超构等人,在当年中日争端日益尖锐的时候,他们都不是唱高调的人,而是低调主义者。在真正涉及到国家和民族利益的时候,那些当年唱高调的人,却都不吭声了。王芸生是著名的日本问题专家,他当年也不是唱高调的人。他对中国历史的看法,我们今天来评价,只能说王芸生了不起,他和他同时代的那些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一样,对国家和人民是出以公心的,所以他们在学术上所能达到的境界,也相对比那些左翼知识分子要高。

  《我对中国历史的一种看法》本是王芸生的一篇旧作。他在发表这篇文章时,曾有一个"补识"。他说:"这篇文章,早已写好。旋以抗战胜利到来,国内外大事纷纷,遂将此文置于箱底。现在大家情绪起落,国事诸多拂意,因感一个大民族的翻身不是一件小事。中华民族应该翻身了,但却是从二千多年专制传统及一百多年帝国主义侵略之下的大翻身。岂容太捡便宜?要从根算起,尤必须广大人民之起而进步。近见今人述怀之作,还看见'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比量。因此觉得我这篇斥复古破迷信并反帝王思想的文章还值得拿出来与人见面。翻身吧,中华民族!必兢兢于今,勿恋恋于古,小百姓们起来,向民主进步。"

  王芸生这篇文章,确实是有感而发。因为王芸生当时在重庆看到了毛泽东的《沁园春·雪》。毛泽东的这首词,在当时许多人看来,流露出了很强的帝王思想。这一点当时真正看清楚的人不是很多,王芸生算是一个。当时王芸生把毛泽东的词曾抄给傅斯年,在抄完以后,王芸生说了这么一句话:"以见此人满脑子什么思想"。(台湾中研院史语所编《傅斯年文物资料选辑》)。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地说,王芸生当年发表他那篇文章,就是冲毛泽东的帝王思想而来的。此点倒是当年的郭沫若看出来了。郭沫若在文章中说:"王先生把别人的寓意工作认为'述怀',心血来潮,于是乎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毛泽东才不外是一位复古派,迷信家,怀抱着帝王思想的人物。人赃俱获,铁案难移,于是乎他要'斥复古'也就是斥毛泽东的复古,'破迷信'是破毛泽东的迷信,反'帝王思想'是反毛泽东的帝王思想。"郭沫若引述了王芸生文章开始的一段话之后,又说:"这明白地是在说:毛泽东所领导的共产党并不'民主',他们是压迫'中华民族'的,'小百姓们',赶快'起来'把他打倒!"郭沫若斥责王芸生,以为他曲解了毛泽东词的寓意,但半个世纪以后,我们再来看当年王芸生的分析,应该说真正看清中国历史的不是郭沫若,而是王芸生。王芸生说:"中国历史上打天下,争正统,严格讲来,皆是争统治人民,杀人流血,根本与人民的意思不相干。胜利了的,为秦皇汉高,为唐宗宋祖;失败了的,为项羽、为王世充窦建德。若使失败者反为胜利者,他们也一样高居皇位凌驾万民,发号施令,作威作福,或者更甚。更不肖的,如石敬唐、刘豫、张邦昌之辈,勾结外援,盗卖祖国,做儿皇帝,建树汉奸政府,劫夺权柄,以鱼肉人民。这一部兴衰治乱史,正如中国历史的写法,只看见英雄争天下的人物,而看不见人民,至少是看不见人民意志的表现。事实也恰恰如此,中国过去两千多年的历史,所以乱多治少甚至竟无清明之治,就因为只见英雄争,不见百姓起,人民永远做被宰制者。今天我们应该明白这道理了,非人民自己起来管事不足以为治,也非人民自己起来管事不足以实现民主。"郭沫若对王芸生这段话的批评是:"言外之意是要让人自行领会的,率性替王先生说穿吧,今天的毛泽东也在'争统治的人民',假使毛泽东当权说不定更坏,而且还有'勾结外援'的嫌疑啦。"

  王芸生不是一般的报人,他对中国现代历史的看法,经过半个世纪的检验,我们可以说他是对的。在中国现代史上,王芸生的社评和当时大公报的立场,我们也可以做一个评价,他们对中国现代史上几乎所有大事的判断和立场,不能说一点失误没有(比如王芸生对太平天国的评价就不准确),但大体说来,都是对的,这实在难得。这样的历史卓见,还是来源于他们的"大公"思想,有"大公"才可以有卓见。当年毛泽东在重庆的时候,王芸生曾和毛泽东有过一次谈话,他劝毛泽东"不要另起炉灶",毛泽东当时就说:"不是我们要另起炉灶,而是国民党的炉灶里不许我们造饭。"一看就是要坐天下的气味。

  王芸生实在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当年国共重庆谈判时,他曾写过一篇社评《毛泽东先生来了》。王芸生眼光非常宏阔,从他文章中可以看出他对世界大势有非常清醒的认识和判断,他说:"美国大的进步了,她要想退回战前的旧样已不可能。在英国,由于工党获得人民的选择,英国已在胜利中起了社会大革命。这革命是建新的,是不流血的,无疑问的,英国是大的进步了。"

  近年读书,常常想起读《吴宓日记》时的一个感想,吴宓对中国近世历史的评价很能给我们一些启发。一九三六年八月八日《吴宓日记》有这样的记载:"夕七──八独坐气象台观晚景,遇历史系三年级学生何炳棣。谈甚洽。宓为何君述对于中国近世历史政治之大体见解;(一)每期,每事,右(改革,或维新Reformation)派败而左(革命Revolution)派胜,然右派之学识较深宏而主张较正确。(二)日本之一贯政策,为破坏中国之统一政府与中央集权。中国人则为虎作伥,自坏其纲纪规律与忠诚之信念。昧于以上所言二事,而号呼救国,殊类南辕北辙。------ 何君以为然。其见解颇超俗,有望之青年也。宓力述寅恪学识之崇博,何君拟即从寅恪请业云。"(第三十三页)何炳棣从西南联大毕业后到了美国,成了世界知名的历史学家,他的学术生涯中就有陈寅恪和吴宓的影响。王芸生和当年许多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对历史的认识,差不多都是吴宓这样的立场,现在看来,有远见的,还是他们。

  谢泳,作者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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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因林彪事件获罪的王秉璋的最后申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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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林彪事件获罪的王秉璋的最后申诉
Oct 27th 2013, 11:51, by 明鏡雜誌


  舒云按:王秉璋恢复了党籍,军纪委书记甘渭汉说"三个月可以恢复工作",黄克诚问"是否搬回原来的房子"。这都说明王秉璋无罪,官复原职。怎么突然收到了《免予起诉决定书》,王秉璋百思不解。2005年他逝世,至今仍没有办理后事,死不瞑目!

  中纪委尉健行书记:

  我是王秉璋,中共党员,第三届、(第四届)全国人大代表,1968年10月至1971年10月,任国防科委副主任、党委书记,主持国防科委工作。现年85岁。胃癌手术后,出现大肠黑变,感冒频发。旧有的冠心病、慢性肝损、植物性神经紊乱等病加重,衰老度加速。

  1982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检察院用[82]军检免字第1号《免予起诉决定书》错误地给我定为"泄露国家重要机密罪"、"玩忽职守罪",决定"免予起诉"。

  《免于起诉决定书》有下列主要错误:

  一、定罪依据的事实,是扭曲了的不符合事实真相的事实;

  二、使用的证据,是按法理应予否定的而没有否定的伪证;

  三、没有审判定罪权的军检,给我定罪,搞的是不审而判。既是越权又属违法。

  以上三点,均属违背刑法、诉讼法和宪法。我不服上述错误的定罪,1982年之后,多次申述,说明《免于起诉决定书》中不符合事实的问题,恳请对上述错误的定罪进行复查复议。迄今一直没得到复查和批复。

  新的刑法、刑事诉讼法颁布后,1996年国防科工委给我一部专用小汽车,把医疗待遇由师级改为军级,把生活费增加到1800元。缓解了我在医、行方面的困难。但是,属于政治方面的复查平反问题,仍搁置未理。由此,我又一再申述,请求复查,请求给我平反,得到的还是搁置不理。我是85岁的多病之人,戴着不应戴的帽子,已经16年了,还能忍受几年呢?!迫切希望能在有生之时,得到复查,看到实事求是的结论。

  由此,方又向您申报,恳请您过问。恳请您指令有关机关,受理我恳请复查的要求,该给我平反则请早日平反,或以其他方式,撤销给我定下的罪,解除冤枉。

  《免予起诉决定书》所写的"文件"问题和"外汇"问题的知情人,现在还有左本有同志和傅德林同志等在世。签署《免予起诉决定书》的于克法检察长也在世,我也没有衰老到说不清问题的状况,现在复查,对查清问题有诸多便利。

  这个报告写得简略,如果您需要了解更具体的情节,我愿向您或您指定的同志口头报告,请您定夺。我随叫随到。

  我是老战士、老党员,我衷心拥护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中央领导集体。衷心拥护党的路线、方针、政策。

  特此报告,请审阅批示。务请赐复。

  此致,敬礼

  王秉璋1998年2月16日

  王秉璋的申诉信被转到总政纪检部案审局,根据电话记录,1998年3月26日,总政纪检部案审局给尉健行打了一个电话,内容是:……尉健行同志。为此请你们将详细情况文字报我们,以便我们向中纪委报告。

  1998年3月30日,国防科工委政治部给总政纪检部案审局电话,说1997年12月,原总参专职纪委副书记吕鸿给军委领导写信,代王秉璋申诉,认为王秉璋问题应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为此,总政做了研究,认为:一、王秉璋与林彪反革命集团案有牵连,构成犯罪。1982年1月,解放军军事检察院决定对其免于起诉。此案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定性准确,维持原决定不变。请将上述意见通告王秉璋。二、中纪委"二办"(两案审理办公室)询问我们,王秉璋每月发生活费1800元,住房、用车、医疗等方面按正军职待遇,这是哪里批准的?他们要报。

  首长批示:如实报告。

  (国防科工委)建议:1、将此件通知转告干部部、司令部阅知;2、由(国防科工委)纪检部牵头,(干部部福利处、司令部派员参加)将总政纪检部通知的第一条通告王秉璋本人;3、由纪检部负责,对总政纪检部通知第二条写出专题报告。

  拟办意见:建议一、维持原决定不变,请司令部党委派人通告本人;二、由我部牵头,会同干部部、管理局就生活费、住房、用车、医疗事宜专题报总政。

  1998年4月1日,唐某某将电话抄件交给王秉璋。

  1998年9月27日,王秉璋给总政纪检部信

  总政纪检部:

  再次送上我的申诉报告,烦请审阅处理。

  1998年4月1日,看到了由国防科工委纪检部送来的,总政纪检部案审局1998年3月26日给我的《通告》。该通告中说:"……总政治部作了研究,认为王秉璋与林彪反革命集团有牵连,构成犯罪。1982年1月,解放军军事检察院对其决定免于起诉。此案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定性准确,维持原决定不变。请将上述决定通告王秉璋。"

  我不同意这个《通告》和决定,理由如下:

  我同林彪反革命集团没有牵连。通告中所写"王秉璋与林彪反革命集团有牵连,构成犯罪",我不清楚指的是什么问题。要求总政纪检部案审局向我这个问题的事实和犯罪的法律依据。以利我回忆和说明。

  1981年7月26日取消了加给我的现行反革命罪,7月28日出狱,9月份恢复了党的组织生活。

  1981年9月,军纪委书记甘渭汉同志夫妇,曾到我家看望我。互致问候之后,甘渭汉书记告诉我:你的问题,已经搞清楚了,你和林彪反革命集团中几个人的来往,不属于同他们一起搞阴谋活动的范畴;你的身体不好,应尽快进301医院查体治病,准备三个月之后,接受新的工作任务。你愿穿军装还是穿便衣,由你选择。临别时,甘渭汉同志又说:我来此之前,告知了韦国清主任,他也讲,王秉璋身体不好,有思想负担,你去看望看望他好。

  1981年年底前后,我在301医院治病。当时,中纪委常务书记黄克诚同志也在301医院住院治病。1982年元旦,我去看望黄克诚同志。想借此机会向他报告我被隔离审查和被以现行反革命犯逮捕下监狱的情况。我刚一进门,向他举手敬礼时,还没等我说话他就说:呵,秉璋,你也住院了,你搬回你原来在空军住的那所房子没有?我回答:没有。我说明来意,尚未说完,另有人来看他,他又说:你的问题已经清楚了。会有人同你谈话,把问题说清楚。你在谈话时要冷静。

  两位领导同志同我谈的话,不应是他们个人的意见。恢复我的党组织生活和他们两人的谈话,我认为表明我的问题已冰解。出乎预料,1982年2月,军事检察院突然给我送来《免于起诉决定书》,给我定了罪。在短期之内,竟有这样大的变化,使我至今困惑不解。

  根据中共中央1988年2月12日的通知,即"……决定撤销中央两案审理领导小组。今后,有关两案遗留下来的问题,由中纪委负责处理;由总政和军纪委负责处理"的决定,我要求纪检部审案局对[82]军检免字第一号《免于起诉决定书》给我定的"泄露重要机密罪、玩忽职守罪"和"决定免予起诉",进行复查,核清事实和证据,依法做定论。使我死可瞑目,

  专此报告,恳请赐复。

  王秉璋1998年9月27日

  王秉璋,原载舒云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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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河北省委書記高揚對習仲勛父子不給面子

明鏡歷史網
一切歷史重新說 www.mingjinglishi.com 主編:高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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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mbnail 河北省委書記高揚對習仲勛父子不給面子
Oct 26th 2013, 20:10, by 明鏡雜誌


《名星》吳楠 高曉 專稿


據當時的中共河北省委書記邢崇智、中共石家莊市委書記李海峰反映,習近平"思想解放,深入實際,艱苦樸素,團結同志"。

習近平在正定縣委任縣委副書記和書記的三年多時間裡,擔任河北省委第一書記的是高揚。可以說,高揚對習近平在正定縣的三年表現,應該是最清楚的和最有發言權的。不過,有評論稱,做人清正,為官廉潔,並被稱為中共高層'開明派'的高揚,對提拔習近平卻頗有意見。

曾有傳聞稱,在高揚擔任河北省委第一書記期間,中央曾多次建言,讓習近平進入河北省委常委。高揚卻卻認為習才30歲,在基層沒幹上幾年,不急於提拔,這樣對年輕人的發展有好處。

香港媒體曾披露稱,可北京卻等不及了,最後越過河北省委,於1985年直接將習近平空投到福建省廈門任市委常委、副市長。當初負責把習近平從河北調到福建的,正是中共中央組織部。當時喬石擔任中組部部長。

香港媒體在評論習近平從正定調到福建時,只談到中央將其調走和高揚對其很有意見等的事實,並沒有對當時的政治背景進行深入分析。換句話說,當時已進入國家領導人之行的習仲勛,決定著兒子習近平的仕途。這一點從前面習近平從不否認受父蔭的言談中便可看出。

在帶領廣東為推動改革而"殺出一條血路"後,習仲勛在1980年9月被補選為第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1981年6月,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上被增選為中央書記處書記。1982年9月當選為中共第十二屆中央政治局委員、書記處書記,負責中央書記處的日常工作。


年輕的正定縣委書記習近平。

據當時關注習近平到河北鍛煉的時任中組部官員透露,在耿飈離開中央軍委前,習仲勛已開始考慮安排兒子習近平下基層鍛煉,而耿飈也有此意,認為到地方去鍛煉肯定要比留在北京更有前途。知情人士對《他將領導中國——習近平傳》一書作者高曉強調,當時中央正著手培養第三梯隊,在習近平和劉源等人提出到地方鍛煉後,他們就成為中組部青年幹部局重點考察和培養的對象。

另一個值得注意的是,在習仲勛擔任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負責日常工作期間,喬石在1982年至1985年任中共中央書記處候補書記,並在1984年4月至1985年7月期間,兼任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而習近平在1985年上半年從河北正定調到福建廈門前,喬石曾派中組部青幹局負責人赴河北和正定縣對其進行了考察和外調。

而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胡耀邦與習仲勛又有極好的個人關係。正是這樣的政治環境,加上父親習仲勛的政治人脈關係,給人留下這樣一個印象:習近平是中央派到下面來鍛煉的幹部,是中央組織部重點培養的第三梯隊。

這樣一來,在當時的河北官場就有了習近平是中央管的幹部之說法。以至於,當時習近平到省委向"高揚伯伯"辭行時,快人快語的高揚語近調侃地說了這樣一句話:"你是中央管的幹部,來去自由,不用向我辭行了。"據說,習近平聽了這番話,感到十分尷尬。

此後,高揚在中央的會議上曾數次提及此事,語言犀利,不留情面,認為中央這樣選拔幹部太不正常,是不正之風的典型表現。

有關高揚與習近平在河北時的那段"恩怨",網上有傳聞說:習近平在河北正定縣當縣委書記時,父親習仲勛給省委書記高揚打過一個電話,請省委關照一下兒子。沒想到高揚在省委會上把習仲勛的電話公開了。這是習近平終生難忘的教訓。

曾有評論稱,對習近平本人來說,這也許就埋下了一個心結。也有分析人士指出,無論是香港媒體披露的內容,還是網上流傳的說法,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高揚在河北當省委書記時,肯定沒給習仲勛"面子",肯定沒照顧或提拔過習近平,甚至反對中央過快地提拔習近平,所以就有了一段長達25年的"恩怨"。

香港傳媒曾披露這樣一個有關高揚清廉正直的故事:他在河北省委第一書記任上時,河北某縣盛產一種羊角椒,是聞名中外的特產,曾有一個中央大佬的兒子找到他,想不經過外貿部門,自己搞一批便宜的羊角椒出口換匯,高揚卻不冷不熱地給了個釘子:"能為我們省農民種的特產找到出口門路,我們歡迎,但這麼大的買賣,我這省委第一書記怎能管呢?請你通過外貿部和我們省外貿聯繫吧!"

這就是盛傳一時的"辣椒事件"。此後不久,高揚被調離河北到中央黨校任校長,有人說與這個事件有關聯,但高揚卻表示,自己來河北工作是鄧小平點的將,走也是中央決定的,問心無愧。(《名星》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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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新闻: 冀中星告警方 廣州法院不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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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星告警方 廣州法院不受理
Oct 26th 2013, 21:32

大陸新聞組/北京26日電

廣州中級法院25日證實收到「首都機場7·20爆炸案」被告人冀中星告廣東省公安廳未履行信息公開的起訴狀,經審核後,法院決定不予受理。

中新網報導,7月20日,自稱遭廣東東莞治安員毆打致殘的冀中星,攜帶自製爆炸物和傳單到北京首都機場,引發了轟動一時的「首都機場7·20爆炸案」,冀中星因此被北京市朝陽區檢察院提起公訴,該案於10月15日宣判,北京朝陽區法院以爆炸罪判處冀中星有期徒刑六年。

據報導,冀中星認為該判刑過重,已決定提起上訴。與此同時,冀中星的代理律師劉曉原10月18日到廣州中院遞交行政起訴狀,狀告廣東省公安廳未履行信息公開。

起 訴狀中稱,2005年6月28日晚,冀中星駕摩托車載客,遭到治安隊員的攔截毆打致殘,他曾多次上訪,在長達八年時間裡未得到解決,今年8月1日,冀中星 委託律師劉曉原向廣東省公安廳郵寄政府信息公開申請表,要求廣東警方公開冀中星被治安隊員毆打致殘案重新調查的結論,但廣東省公安廳以「申請公開的信息不 屬於政府信息公開的範疇」作為答覆。

報導指出,冀中星在起訴狀中請廣州中院判令撤銷廣東省公安廳作出的答覆,並令廣東警方公開「對冀中星投訴的毆打致殘案」複查結論。

廣州中院經審核認為,冀中星對廣東省公安廳的申請要求是對政府刑事案件偵查進展的瞭解,法院最終裁定不受理冀中星訴廣東警方信息公開一案。

據瞭解,劉曉原於10月18日至21日到廣東,除向廣州中院遞交起訴狀外,還到東莞市公安局詢問冀中星毆打致殘案複查之事,並證實該案已於今年9月被東莞警方刑事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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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新闻: 習打下大虎 得防黨羽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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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打下大虎 得防黨羽反撲
Oct 26th 2013, 21:34

一場集合情慾、毒殺、諜報、金錢、權力等各種元素的薄熙來案,不但擾亂中共政局,牽動國際社會,也吸引各地民眾的關注;隨著山東省高院二審定讞,薄案終於畫下句點,習近平經此役打下威望,但折射出巨變時代下中國的問題,懸而未決。

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經濟維持高速增長,但貧富差距逐漸擴大。薄熙來敏銳捕捉到這個縫隙,在重慶喊出「唱紅打黑」,採取強烈民粹手段,推動社會福利打響「重慶模式」,贏得弱勢者的掌聲,但其踐踏法治、侵犯人權的專斷行為,也讓飽受「文革」傷痕的知識分子難以忍受。

薄熙來狂妄自大的性格,觸犯到中共黨內政治文化的禁忌,危及政治繼承和家族派系的權力平衡,埋下了薄最終失敗的根源,而谷開來毒殺海伍德、王立軍叛逃美領館,都只是導火線。

這 場薄案審判大戲,沒有贏家。中共官方原可用更大器的思維、更開放的心胸,對薄熙來的整體罪行做出公正審判,重建社會對國家的信任,但一開始過多政治算計, 只鎖定薄熙來在大連的貪汙受賄,以及王立軍叛逃的濫用職權,但民眾把薄與其他貪官兩相對比,反而沖淡這場審判的嚴肅性。

對薄熙來而言,他原本可透過庭審建立威望,展現其心繫人民的關懷,贏得挺薄人士的掌聲和同情,但他把綠帽子往頭上一戴,變成一齣小市民茶餘飯後的三流言情劇,凸顯其政治素養的不足。

薄案歷經了兩位中共最高領導人,從胡錦濤執政後期到習近平執政前期,在習近平執政不到一年時間內,打下薄熙來這隻最大的老虎,為執政之路立下威望,讓各方焦點回到下月的中共18屆三中全會,擘劃中國未來的經濟藍圖。

然而,中共黨內紅色家族派系林立,元老之間爭權奪利,受薄一波家族恩惠者不在少數,薄熙來執政時也深得弱勢群眾擁戴。習近平即便剪斷了薄家的權勢,仍得提防這股潛流有朝一日的反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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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新闻: 雲上風:公安成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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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上風:公安成家丁
Oct 26th 2013, 21:36

湖南省的警察,以保湖南一家公司中聯重科的商譽的名義,跨省到廣東去抓新快報的記者,新快報接連在頭報要求「放人」,各地媒體紛紛響應,北京中央部門據信也已介入,事件還在發展中。

這個事件有很多曲折的情節,比如兩大地方企業的內鬥,比如湖南官場的極度貪汙腐敗,比如北京中央有人站台撐腰等等。其中一個極為普遍、眾所憤慨的情節,是湖南公安的淪為企業的家丁。

這個情節的點點細節,正被網路高手「人肉」出來,比如湖南公安去廣東抓人,居然是當事企業提供豪車接送。

新快報記者陳永洲被湖南公安跨省跨省抓捕時,陳永洲之妻回憶,當時湖南長沙公安駕一輛車牌為「湘KX885字樣的梅塞德斯(奔馳)豪華商務車,將陳永洲帶走。25日下午,有網友貼圖,已查清該車屬中聯重科有限公司,車體顏色黑色,車輛登記日期為2012年3月31日。

據此,網友們發出呼籲,要湖南公安解釋,因何用報案企業車輛抓嫌疑人。這一細節,讓公安為企業家丁的醜惡現象,得以暴露,是本案逆轉的主因之一。

然而,公安淪為企業、權貴等的家丁,在今天是普遍問題,比湖南公安去廣東抓記者,更為惡劣的還有,比如新近被揭露的,廣西公安幫人拆遷,出動防暴警察在南寧青秀區聖人灣進行強拆,村民抵抗,2000警察與手拿鐮刀、自製燃燒彈的村民對峙,開了48槍射中6人。

如此殘暴的事件,近一個月來一直被掩蓋,直到有人將短片放到網上。而上海方面,26日將有一個特別的公祭儀式,悼念兩天前被公安打死的上海市民沈勇,將披露另一宗警民衝突的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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