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9月29日星期日

明鏡歷史網: 毛远新“文革”早期的三张大字报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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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歷史重新說 www.mingjinglishi.com 主編:高伐林 
毛远新"文革"早期的三张大字报解读
Sep 29th 2013, 12:16, by 明鏡雜誌


   毛远新,中共烈士毛泽民的儿子,毛泽东的亲侄子,"文革"风云人物之一。"文革"中,先是做了辽宁省革委会副主任、沈阳军区实权人物,坐镇东北。1975年10月,竟担任毛泽东与中央政治局之间的"联络员",成了一人之下,数亿人之上的"太上皇"(因为此时毛泽东任何指示的发布权和解释权,都在他那里)。其因此而凌驾于政治局之上,不可一世,骄横跋扈,甚至连邓小平、叶帅等也不放在眼里。这些举止作为,在包括毛毛(邓榕)《我的父亲邓小平——"文革岁月"》在内的好些著述中,多有记载。

  不过,考究起来,毛远新的发迹,却是从他在"哈军工"参加"红色造反团"带头造反而开始的。尤其是他在"文革"早期写出的三张大字报,更是红遍大江南北,为他带来了赫赫名声。回顾这段历史,可以这样说,正是早年这三张大字报,奠定了毛远新日后在"文革"中发迹的本钱和政治基础。

  1

  毛远新1960年中学毕业即入读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其真正的名称,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简称"哈军工")。这所1953年由陈庚大将创建的著名军事学府,有"中国西点军校"之称,一些中央领导人军方将帅子女多有入读。毛远新1965年从"哈军工"毕业,亦随大流下连队当兵。本来1965年已毕业离校的毛远新,不该卷入"红卫兵"造反大潮。但"文革"发动不久,中央出了个规定:1965届毕业生可返校参加"文革"。

  获此消息,已跃跃欲试的毛远新立返"哈军工",不久即与一些人组织起著名的"红色造反团",将矛头指向院党委及来院领导过运动的工作组。由于毛远新身份特殊,"哈军工红色造反团"一经建立就惹人瞩目。校内外、市内外许多造反组织纷纷来联系攀附,其影响和势力迅速扩张。后竟成了不仅可以左右哈尔滨局势,也可以影响全省以至整个东三省局势的著名造反组织。毛远新也由此成了名扬一方的"文革"风云人物。

  "文革"前,毛远新因那篇著名的《毛主席与毛远新的谈话纪要》已经甚受世人瞩目。1964年7月5日暑假中,毛泽东在中南海住所同毛远新闲谈,其中重点是关于教育问题(其中涉及阶级斗争)。事后,毛远新追记谈话内容,整理成这篇"谈话纪要"。流传出来,被高教部于当年11月9日在一份内部刊物上转发。毛远新这个名字,由此随毛泽东一起闪闪发光。"文革"中,这个"谈话纪要"更是被红卫兵造反派们广泛传抄引用。

  不过,为毛远新带来赫赫名声的,是其在"文革"早期所写的几张大字报。其中影响最大的,是那张《我为什么参加红色造反团》的大字报。据悉,这是毛远新在"文革"中的第一张大字报。既是毛远新大字报中的"代表作",也成了后来在"文革"中流行最广,被传抄翻印次数最多的"文革"经典大字报之一。

  大字报《我为什么参加红色造反团》,写于1966年12月11日。其时,毛远新已成了"哈军工"红色造反团的核心之一,而且是哈尔滨及黑龙江省造反派中,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他周围的人,或支持拥护他的人,看中他那特殊的背景,可以直通权势薰天的"中央文革"甚至毛泽东本人。毛远新当时已去过北京,并同中央文革有了某种联系,对中央(实为毛泽东)的动向及"文革"运动的方向和发展,心中大致有了底,因此对造反派的前景表现得很有信心。

  毛远新这张大字报谈的是"哈军工""文革"运动的回顾,其中就包括他为什么参加造

  反派的"红色造反团",而不参加学院内另一派被称为保守派的"八八团"的动机。一般来说,"文革"中象毛远新这种出身显赫,背景纯正的"高干子女"或"烈士子弟"参加后者的为多。毛远新在丈字报中,以自己为例,现身说法,给那些对造反派仍有怀多持观望态度,甚至持不满、反感、抵触情绪的人(包括学院对立派群众、党政领导干部,以及两派均不参加的"逍遥派"等),进行"文化大革命"的"路线教育",促使其转变立场,改换态度从思想上、行动上都站到造反派这一边来。

  毛远新在大字报中开篇即说:

  我是军工六O级的毕业学员,在连队当兵半年后,经过自己申请,上级批准回院参加文化大革命,回来和同志们一起革命,一起造反,造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反,也造自己思想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遗毒的反,造个人私心杂念的反。

  九月初回到学院,做了一些调查研究,参加了不少活动,对文化革命有了初步理解,是造反团的小将们教育了我,鞭策了我,也是八八团部分同志从另一方面教育了我,开始认识到思想里有许多错误,对自己进了批判,在这里交给大家,请同志们进一步批评和帮助。(转引自1967年5月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红色造反团编印《毛远新同志的三张大字报》小册子。下同。)

  然后,毛远新在大字报中,回顾了在"哈军工"几年,受院系领导信任,器重的经历,"一直担任班长、党小组长,评三好、五好,优秀党员从来没有拉下过我;领导上,同志们夸奖我,颂扬我,吹捧我,似乎很不错了"。接下来,他话锋一转,说:"现在看起来,正是这些东西害了我,是学院资产阶级反路线深深毒害了我,同时又利用我去执行过错误路线,害了别的同志"。

  在大字报中,毛远新也承认,自己过去政治运动中整过人,不过,那是受领导指使。他说:"几年来我确实为领导整过不少人的黑材料,抓住别人的毛病,偷偷向支部汇报,有时先定了框框再有选择地收集某人的材料;平时不开展正当的批评自我批评,到了运动就抓小鬼,新帐老帐一起算。特别是六四年反不良倾向运动,整过班里几个人,甚至组织过班里斗争会斗争过'不听招呼'的党员;在党小组会上伙同上级干部竟把某人定为反党性质。"

  毛远新将这一切,归结为学院"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毒害",因此"文革"运动中才要起来造"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反。

  大字报的后半部份,毛远新则是针对自己所在造反组织而说的。

  鉴于当时造反派已控制局势或正在控制局势,成为新的"掌权派",毛远新从维护造反派天下"长治久安"的角度出发,对造反派进行了政治的、阶级的分析,并提出了自己的思考和"忠告":

  造反团的同志们,目前形势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只凭"造反有理"一股劲猛冲是不够的了,现在要造反到底,又要掌握稳政策,既要猛打猛冲,又要善于运用斗争的策略,如果再不加强团内主席思想的学习、政策的学习,团内思想水平已不能满足斗争的需要。可是为什么运动前期的造反团骨干学员从北京从外地回来后都大讲政策策略,而开始的落后一步的干部和教员却大反"右倾",以极"左"的面目出现反对这些学员呢,是学员右倾了,还是你们又落后一步了呢?请大家思考一下。

  应当说,毛远新还是比较有政治头脑的,这是他不同于一般只知冲冲杀杀、打闹一番的造反派头头的地方。这可能得益于他特殊的高干身世背景,以及经常在大政治家毛泽东身边,耳濡目染,获其言传身教的经历有关。总之,一开始,毛远新就比周围的造反派战友,显得政治上成熟老练一些。

  大字报的最后,毛远新向主要针对与造反派尚有抵触不满或不屑的学院领导及支持者发出呼吁与劝告,说:

  我们的家长,广大的工人、贫下中农、革命先烈、革命先辈,把自己的儿女交给你们培养,难道他们希望你们用自己满脑子的错误思想,把这些青年培养成复辟旧社会的工具吗?扪心自问,这是多大的罪恶啊,正是这次毛主席亲自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挽救了我们也挽救了你们,你们还有什么权力怨天怨地呢?还是放下臭架子到群众中来吧,狠触自己灵魂深处的"私"字,和我们一起把革命进行到底吧!只要你们能深刻检查错误,能够彻底揭发批判院党委,广大群众会热烈欢迎你们的。你们不少人过去在枪林弹雨里出生入死,很多人至今还留着伤疤,你们不少人兢兢业业为党做过很多工作,为什么现在都怕得要死,陷在"私"字里跳不出来了。赶快行动吧,否则革命群众将决定对你们的取舍。

  如果说毛远新这张大字报多数时候是在"摆事实,讲道理",试图"以理服人"的话,上述最后一句话还是露出了一点造反派的锋芒。这实际上是暗藏杀机的一种"警告":"赶快行动吧,否则革命群众将决定对你们的取舍。"换句话说,这是在警告他们,赶快转变立场观点,站在造反派这边来,否则,将面临被打倒被揪斗的下场!

  2

  毛远新的第二张大字报写于1个多月后的1967年1月20日,标题是《给全团同志的一封信》。如果他第一张大字报《我为什么参加红色造反团》主要针对目标是对外(写给红色造反团以外的人看的)的话。这第二张大字孤《给全团同志的一封信》则完全是针对造反组织内部而言(写给红色造反派战友看的)。

  毛远新这张大字报其实是一封公开信,是对"文革"运动形势,当前面临的种种情况,以及存在的问题,表明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当时的背景是,黑龙江省实际上已经由造反派宣布"夺权",只是中央尚未承认,也未公布而已。

  1967年1月16日,在中共黑龙江省委第一书记潘复生的支持下,黑龙江省23个主要的造反组织宣布成立"联合总部"进行夺权。当日即对外发表《红色造反者联合接管省、市党政财政大权的公告》。其中,毛远新所在的红色造反团起了相当大的主导作用。

  不过,"夺权"行动发生时,毛远新正在北京,未参与其事。

  这里还有一个背景,也就是此前一周的1月13日,毛泽东与江青的女儿李讷(化名肖力),在《解放军报》社以"革命造反突击队"的名义,贴出了《解放军报向何处去?》的大字报。并在江青幕后操纵支持下,夺了军报的大权。

  林彪不失时机地,以《给解放军报社革命同志的一封信》的形式,公开表态,支持"解放军报社肖力等几位同志组成的革命造反突击队,在报社内点起了革命火焰"。据说,此信由林彪深为赏识的,中央文革小组成员关锋执笔。

  呈送毛泽东阅后,毛泽东在信上批示:"同意,这样答复好"。

  肖力在军报的夺行动因此被最高层肯定,其大字报及经毛泽东批示的林彪的那封信,也很快被红卫兵造反派,在全囯范围广泛转载传播。肖力名字由此红遍军内外。李讷大字报事件的成功,及其在政治上的反响,对作为表弟的毛远新,想必也产生了相当积极的作用和影响。

  在黑龙江及哈尔滨省市大夺权的第4天,毛远新即写下这张《给全团同志的一封公开信》的大字报。在大字报开头,毛远新首先表明了他自己对这次夺权行动的赞成拥护立场:

  热烈祝贺你们取得的新胜利,你们和全市造反派联合坚决地进行夺权,好得很!无产阶级的印把子我们不管,谁有资格管?我们有充分的信心,权力在无产阶级造反派手里,黑龙江省将出现一个崭新的世界,不要怕我们没有经验,不要怕不懂业务,有了政权就有一切。有毛主席和有全省广大群众,我们怕什么?坚决夺!一切权力归革命造反派,谁如果反对我们夺权,无论什么八八团还是其他什么组织,就坚决斗争对他们专政!

  接下来,毛远新在大字报中谈了三个问题。

  第一,"夺权问题",其实是谈造反派"夺权"之后的巩固权力问题。毛远新从建国之初,"人民解放军以武力夺了权",但思想上未真的夺权,"被糖包弹所击中"(特别点了"王光美就是一颗重型糖衣炮弹"),"结果使我们很多单位的领导权已经丧失或正在丧失"。又谈及"苏联正是没有第二次夺权,结果让修正主义夺了权"。因此,毛远新提出"夺了权是否可靠,能否巩固是个大问题",警醒总团头头及造反派战友,警惕敌人(指走资派等敌对势力)"采取新的形式进行反扑",必要时"坚决专政"、"把他消灭掉"。

  第二个问题则是对造反团内部出现的一些动向的公开表态。其中主要提到"周涛等人的反革命大字报"及"贺争在团内作了个报告与之呼应"问题,毛远新就此上纲上线并指责说:"这是两条路线斗争在我团内的反映。"周涛、贺争也是高干子女,都是当年"红色造反团"一起杀出来的"老造反"。周涛后来到北京建立"哈军工红色造反团驻京联络站"并担任负责人,同谭立夫、贺鹏飞(贺龙之子)等关系很密切,同"联动"亦有联系,因此受其影响卷入了1966年底至1967年初北京以"联动"为主的"炮打中央文革"的思潮及活动。其间,周涛等23人,写了一份大字报张贴于北京街头,并印成传单四处散发。大字报矛头对准权倾一时的中央文革小组。

  正如毛远新在大字报中所说:"表面上看来这张大字报是在提意见,帮助中央文革,实际上是发泄了一股怨气,是抗议,是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对抗,是反毛主席的"。既然"联动"及"反中央文革"已经形成了一种思潮,远在哈尔滨的"红色造反团"总团必然也有反映。总团的贺争等就是其支持者,并在红色造反团内作了一个关于"文革"的形势报告,明说讲形势,其实是在同北京的周涛等遥相呼应,并在总团内部形成了某种势头,有了一批支持者。

  毛远新这张大字报,实际上主要针对这种动向而写而发的。在表明自己立场观点的同时,意在给总团头头及红色造反团广大战士敲警钟。

  其一,周涛等人的大字报是"反革命大字报"。这话,毛远新特意重复了两次。

  其二,告诉总团头头及造反团战士,必须与周涛等划清界限,不得跟着跑。

  其三,建议"全团开展一次整风","清算这张大字报在团内的市场","对周涛等人进行公开批判"。

  大字报的第三点,是关于"八八团"的问题。"八八团"是红色造反团在"哈军工"的对立派群众组织,被毛远新及红色造反团定为"保守组织",受到歧视和打击。"八八团"在"哈军工"呆不住,派人赴北京活动,寻求支持。并抓住红色造反团周涛等人攻击中央文革的大字报进行批判,并借此攻击红色造反团。毛远新大字报中就此攻击说,"八八团已经越走越远了","我认为'八八团'已经开始超出了'保守'范围开始变质了"。并满带杀气地说:"如果'八八团'敢于以任何行动对抗我们夺权,对抗造反派,就要采取专政手段了。过去我们仁至义尽,好话讲完了,仍然死不回头,就只有自取灭亡了。"又说,"要警告他们,如果再执迷不悟,只有灭亡。"

  其实,在毛远新写这张大字报的时候,"哈军工"的"八八团"在强大政治压力下,机构被砸,头头多数被抓被揪斗,已经大势所去,再无与"红色造反团"作对抗衡的实力了。

  就在毛远新大字报写出的第2天,1月21日,作为省市"八八派"核心团体的"哈军工八八团"被迫宣布无条件解散。从此,"哈军工"完全成了红色造反团的天下。毛远新这张大字报可以说是为"八八团"垮台加的最后一把柴火。

  尽管毛远新在这份大字报的最后,"谦逊"地表示:"以上谈了几个问题,请总团负责同志们考虑一下,作为团里一个普通战士的建议,决不要象上次那样大做文章(指其第一张大字报《我为什么参加红色造反团》被宣扬传抄——作者注)。对的部份是否可以和团内广大同志们商量一下,错的部份坚决抵制,希望你们把我真正当成普通一兵"。但是,实际上,毛远新已经成了整个"红色造反团"的"太上皇"了(其实,岂止是红色造反团,没多久,这位毛远新就成了整个东北三省的"太上皇")。

  3

  毛远新的第三张大字报《必须永远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写于1967年3月8日。这是毛远新"文革"早期在"哈军工"所写的三张大字报中,篇幅最长,也最具理论色彩的一张大字报(其中,也最能看出毛远新受"文革"思潮影响之深)。

  毛远新写这张大字报的时候,造反派已夺权掌权一个多月(黑龙江红色造反者革命委员会1月16日夺权,1月31日召开成立誓师大会。新华社于第二天2月1日播发消息,《人民日报》同一天发表社论《东北的新曙光》。实则代表中央承认其夺权行为)。

  对立面"八八团"已彻底垮台,周涛等人及"八八团"的头头果然已关押"专政"。无论"哈军工"也好,哈尔滨市、黑龙江省也好,基本上成了造反派一家的天下,这时,如毛远新大字报中所设问:"八八团垮了,权已夺了,下一步向何处去?"毛远新这张大字报,实际上就是试图从"文革理论"的高度,结合"哈军工"及省市现实情况及局势走向,回答这个问题,给整个掌权的红色造反者革命委员会指明方向。因此,这张大字报才具有较强的理论性和系统性。看来,毛远新在写大字报前经过一番认真的思索,并做了较充分的准备,否则无法一气写成这张篇幅长达10000多字的超长大字报。"文革"中,造反派、红卫兵"理论家",有这种写卖弄文采的"理论修养",显示其政治主张动辄万言的长篇大字报的风气)。

  这篇大字报,其实就是毛远新表明自己对"文革"时局的看法,以及阐述一系列"文革"主张的长篇论文。除一段颇长的引言导语外,共有《必须坚持毛主席的干部政策》、《必须永远坚持毛主席的群众路线》、《总结经验教训、破"私"立"公",永远忠于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三大部份。仅从这三个小标题所涵盖的内容,字里行间那种居高临下指点江山的味道,以及多少有点教训的口吻,也可以看出,这哪里象是一个普通造反战士的大字报,简直就像是一篇《红旗》杂志和《人民日报》发表的一篇有份量的"重头文章"(通常由中央文革某个或某几个笔杆子亲自执笔)。

  毛远新动如此多的心思,花这么多的功夫,写这篇大字报,显然不象他前两张大字报那样,多少带有一点随意而为,就事论事,一气呵成的味道。而是认真考虑,深入思索后写就的(恐怕也不只花几天时间。是不是有他人帮忙或代笔,笔者无法作考)。从这个角度上看,毛远新似乎是借此系统表明自己的政治见解和主张。换句话说,这就是他的"政治宣言"或者说是他在为自己准备未来的"施政宣言"。

  遗憾的是,由于这篇大字报太冗长,理论性说教性太强,也太空洞,缺乏针对性和相应内容,结果这张毛远新下了很大功夫的大字报,在社会上的反响平平。反而不如他前两张大字报走红,传抄翻印也大不如前者。

  不过,毛远新毕竟是毛远新,他那不同寻常的身份,还是让造反派们大感兴趣并深感有使用价值。1967年5月,"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红色造反团"将毛远新这三张大字报合为一册,印成《毛远新同志的三张大字报》的小册子,在造反派内部发行。小册子扉页上,还特地加了一段"编者的话":

  毛主席的侄儿、毛泽民烈士的儿子,毛远新同志是我院红色造反团的战士,运动以来写了三张大字报,对我院文化大革命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现在我们把他的三张大字报集中翻印出来,供广大革命造反派学习参考。

  这个小册子出来后,当即在造反派中广泛流传。全国各地造反组织并纷纷翻印散发,形成一股新的"毛远新热"。毛远新再次成了各地造反派仿效颂扬的对象。哈军工红色造反团也为此名声远扬。

  不过,毛远新不久以后便离开了他赖以起家的"哈军工",离开了黑龙江,来到靠北京更近,在东北三省中具有政治中心地位的辽宁(其时,中共中央东北局在辽宁沈阳,沈阳军区也是大军区)。

  据说,是毛泽东让他这样做的。有消息称,一次,毛远新来北京向毛泽东谈及东北局势,主要谈及哈尔滨及黑龙江全省形势。毛泽东突然嘱咐他,今后应当多留意辽宁的局势。毛远新当即领悟了毛泽东的意思

  东北三省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在辽宁,在沈阳。只有在那里,才能观察、控制整个东北的局势。而黑龙江相对偏远,影响力稍小。在黑龙江搞得再出色,也左右不了东北全局。而且,当时辽宁局势比较混乱,中共中央东北局早已控制不了局势,处于瘫痪状态。

  果然,不久以后,毛远新便被安排到辽宁,先从沈阳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已是军级)干起,后升至军区政委(兵团级)。1968年5月辽宁省革委会成立,毛远新任副主任,成了一方实权人物。再后,其依靠可以通天的特殊身份,成了坐镇辽宁,遥控整个东北的"太上皇"。

  毛远新当年在东北的权势,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跋扈和嚣张,从一件小事也可看出。著名音乐家刧夫(时任沈阳音乐学院院长),"9.13"事件后,因其写过一首歌颂林彪的歌曲,夫妻双捕。先是关进一栋两层小楼,刧夫关楼上,其妻关楼下。后转至某四开间平房里,一人住南间,一人北间。5年多时间,近在咫尺,却不相知。查了多年没査出任何参与林彪"阴谋集团"证据,有关专案人员及领导,觉得再关下去没有必要。沈阳市革委主任兼市委书记王从周(后任旅大警备区政委),就向省上汇报,拟让刧夫夫妻到学院在盘錦的"五七"干校劳动,待后处理。沈阳军区副政委,兼辽宁省革委会副主任李伯秋也不敢擅自做主,一起去向毛远新请示。毛远新不批不说,还不阴不阳甩出一句话:"不就是占着你们沈阳的几间房子吗?" 当场弄得那些将军高官们,谁也不敢接一句话。

  刧夫夫妇两人就 一直关到"四人帮"垮台,毛远新自己也被捕以后的1976年12月中旬,才终于获释。12月16日,当局给劫夫看了"四人帮"材料。刧夫兴奋过度,夜不能安。第二天中午心脏 病发作而逝,时年仅63岁。毛远新当年在东北作威作福,迫害无辜,可见一斑。

  不过,无论在毛泽东,还是他自己,"东北王"还不是毛远新最终目标。 再以后,更直接进入中南海,成了凌驾于整个中央政治局之上的"联络员"。

  不管怎样,毛远新当年是从"哈军工红色造反团"起家的。从这个角度上说,他那"文革"早期三张大字报,确实为他日后的崛起飞黄腾达奠定了政治基础。

  王锐,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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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彭德怀是否打过金日成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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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歷史重新說 www.mingjinglishi.com 主編:高伐林 
彭德怀是否打过金日成耳光?
Sep 29th 2013, 12:05, by 明鏡雜誌


  导语:近年来,"彭德怀怒扇金日成耳光"的说法流传甚广,大意谓:金之人民军擅自撤退给志愿军造成巨大损失,"彭德怀气愤万分,狠狠扇了金日成两个大耳光。都打肿了,金一星期没法吃饭"。此说是真是假?


  该传言有两个主要版本

  "彭德怀怒扇金日成耳光"一事,市井流传虽然极广,但版本其实不多。较常见的有两种。一是《肇庆都市报》2011年10月14日刊发的一篇佚名文章《彭德怀狠抽金日成两耳光》,该文写道:

  "在朝鲜战争第五次战役中,当战局形势逆转时,金日成为保存实力,不顾全局下令北朝鲜军队撤退,结果被美军所乘,致使不少志愿军陷入敌后。其中,战斗力较弱的六十军一八零师被俘七、八千人,造成志愿军在朝鲜战争中的最惨重损失。据闻,彭德怀气愤万分,狠狠扇了金日成两个大耳光。……据近年解密的资料,原来是朝鲜第一军团顶不住敌军反击,为保存实力临阵逃脱,也不通知志愿军;难怪彭德怀拍案大骂金日成不顾大局。更有外电报道是彭大将军为数万子弟兵伤亡狠抽了金日成两大耳光。在文化革命批斗彭总时,'军阀作风,对朝鲜人民领袖搞大国沙文主义'是一大罪状。其实朝军畏敌逃阵,依法当斩,中朝联军司令彭德怀抽两巴掌算客气了。"——该文文末注明"据××网"(编辑注:某门户网站),显示其系由网文改编而来。


  另一版本与上述版本大同小异:"香港《明报》编者按:在朝鲜战争第五次战役中,当战局形势逆转时,金日成为保存实力,不顾全局下令北朝鲜军队撤退,结果被美军所乘,致使不少志愿军陷入敌后。其中,战斗力较弱的六十军一八零师被俘七、八千人,造成志愿军在朝鲜战争中的最惨重损失。据闻,彭德怀气愤万分,狠狠扇了金日成两个大耳光。都打肿了,金一星期没法吃饭。"——《明报》是否刊登过这样一篇报道,笔者未能查询确切。但无论有无,该版本中"据闻"二字,已说明该"编者"对"彭德怀怒扇金日成耳光"一事的真实性并无把握。


  这两种版本的史料漏洞相当严重


  上述两种版本,均将"彭德怀怒扇金日成耳光"一事的背景,置于第五次战役的第三阶段,即"战局形势逆转"之后;具体前因后果的叙述,也基本一致。但详细考察第五次战役志愿军与人民军的配合情形,即可知这种前因后果,其实难以成立。譬如:按传言的说法,"金日成为保存实力,不顾全局下令北朝鲜军队撤退,结果被美军所乘,致使不少志愿军陷入敌后"。若仔细梳理第五次战役的撤军情形,即可知此种说法大有问题。


  由朝鲜方面指挥的三支人民军部队,未曾发生擅自撤退致志愿军严重受损的情况


  第五次战役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二两个阶段,志愿军及人民军处于攻势地位,不存在"北朝鲜军队撤退"问题,故略过不提。志愿军及人民军的撤退,从第三阶段开始。因第二阶段进攻已耗尽志愿军和人民军的粮、弹、体力,1951年5月20日24时,前线指挥员宋时轮、王近山、陶勇联名致电彭德怀、邓华、朴一禹等中朝联合司令部首长,提议:"据当面情况,美军已东调,伪军溃散后缩,特别是我部队粮食将尽,个别单位已开始饿饭。因此,我们认为,如整个战线不继续发动大攻势,而只东边一隅作战,再歼敌一部有生力量,我们亦必须付相当代价,但不能搅出一个大结局,则不如就此收兵,调整部署,进行整理,准备以后再斗。"彭德怀同意此种分析。21日下午4时,彭致电毛泽东,汇报战场情况并分析认为:"我军继续前进,不易消灭敌人,徒增困难,不如后撤,使主力整补,以逸待劳,寻机歼敌。"毛泽东于22日复电表示赞同。在毛泽东复电的前一天,中朝联合司令部已决定停止进攻,"决将各兵团主力转移至渭川里、朔宁、文惠里、山阳里、杨口、元通里之线及其以北",同时指示志愿军各兵团"留一个师至一个军的兵力,从现在位置起,采取机动防御,节节阻击杀伤消耗敌人,争取时间"——也就是说,当第二阶段进攻结束,中朝联军集体后撤,是中朝联合司令部的共同决策,人民军在第三阶段初期的集体后撤,并非金日成"不顾全局"的命令所致。


  按当日的部署,人民军的具体撤退计划是:"第1军团主力转移至开城地区休整,留一部于汶山、坡州里以南阻敌。……人民军前线指挥部所属部队主力转移至麟蹄、杨口、襄阳之线及以北地区休整,以1-2个师在于论里、县里、西林里线及以南采取机动防御,阻击敌人。……(人民军)第5军团以1个师于于论里南北地区,节节阻击敌至昭阳江一线;第2军团以1个师于县里南北地区节节阻击敌至加里峰、寒石山一线;以第3军团以1个师于西林里南北地区节节抗击至5月底,保证第2、第5军团主力转移。"23日晚,志愿军和人民军主力开始按计划向北撤退,掩护部队亦开往预定防御阵地,但部署调整尚未完成,联合国军利用其机动力优势组织的反扑已至。如《抗美援朝战争史·第二卷》所言:


  "志愿军和人民军对'联合国军'的反扑虽有估计,并作出了迎击敌军反扑的部署,但是,由于对'联合国军'有计划地实施如此大规模和如此形式的反扑估计不足,以致转移的计划不够周密。特别是担任掩护的部队,有的需要两天行程,作横向运动方能进入防御地区;有的需要在26日方能交接防务,承担预定掩护任务;有的掩护部队虽然进入了防御地区,但尚未形成防线,尤其是没有很好地控制要点和公路。当'联合国军'实施反扑时,志愿军和人民军主力刚刚开始或正准备北移,防线出现多处空隙,致使美军'特遣队'得以乘隙而入。志愿军和人民军停止进攻,主力向后转移,本来是胜利回师的主动行动,却由于对'联合国军'反扑估计不足,部署不周,导致了转移初期十分被动的局面。"——换言之,早在"战局形势逆转"之前,志愿军已经拟定了"胜利撤退"方案,其突然陷入困境,是自身准备不足,及联合国军以高机动力迅猛反扑的结果,而非金日成擅自撤退人民军所致。


  当然,在联合国军反扑的过程中,人民军也确曾给志愿军造成过麻烦,人民军第一军团阵地被南朝鲜第一师突破后,"人民军部队于23日晚撤至临津江以北的汶山至高浪浦里一线。志愿军第65军的右翼因此暴露。"但应该注意的是,人民军第一军团,第五次战役时,归属志愿军第19兵团指挥;人民军前线指挥部直接指挥的部队只有人民军第二、第三、第五军团,这三个军团全部在东线作战,而据战史记载,"在东线,美第10军指挥的南朝鲜第7师、美第3师和南朝鲜第3、第1军团部队仍在整顿队势,巩固防线,没有大的进攻动作。志愿军第9兵团主力和人民军前线指挥部所属部队按计划向北转移。"——这也就是说,朝方直接指挥的三支部队,并没有发生擅自撤退给志愿军造成巨大损失的问题。另外,还有一点应该指出:这三支人民军部队,在第五次战役期间的最高指挥官是担任中朝联军副总司令的金雄,而非金日成。假使彭德怀真打了耳光,也应该打金雄,而不是打金日成。




  第五次战役第三阶段作战经过要图,引自《抗美援朝战争史·第二卷》。了解部队具体部署位置,对理解专题至关重要:人2、3、5在东线,志180师在中线,人1在西线。惟人1军团撤退影响志65师,但该师并未伤亡惨重。


  志愿军180师"被俘七、八千人",与朝鲜人民军没什么关系


  传言还说,第60军180师陷入敌后,"被俘七、八千人,造成志愿军在朝鲜战争中的最惨重损失"一事,与人民军的擅自撤退有关。这只能说,该传言的编造者和传播者完全不了解第五次战役中朝军队的具体部署位置。从第三阶段的战斗部署来看,180师处于中线战场,其前后左右,均无人民军部队,彼此相隔甚远。60军军长韦杰生前因180师之悲剧,而郁郁多年,认为当日志愿军司令部对180师悲剧所做的结论并不公允。但在其临终前夕口授之遗稿中,韦杰列举了他所认可的七条导致180师悲剧的原因,无一字提及人民军擅自后撤问题,可见180师悲剧,与人民军本无关系。相反,韦杰所列七条原因,反复、隐晦地道出了他对志愿军司令部指挥系统的不满,韦杰说:


  "我认为,造成该师招致重大损失的主要原因在于:


  一、在作战指导上有轻敌麻痹的严重缺点。首先,从全局上看,没有贯彻量力而行的作战原则,确定战役目标和任务超越了志愿军的作战能力。(编辑注:这是对志司高层的批评)……二是轻敌麻痹,没有做到知己知彼,对敌人企图判断有误。……如180师奉命于北汉江以南担任掩护伤员转移时,敌人已发起攻击,该师还以为敌是'以攻为守',没有及时调整部署……(编辑注:这是自我批评)三是作战部队没有根据作战对象的变化进行充分准备。我三兵团参加五次战役系入朝后同美军第一次交手,一方面部队入朝较为仓促,各方面准备不足;另一方面缺乏对美李军作战的实际经验……(编辑注:这是自我辩解)。


  "二、兵力部署分散,各级都没有掌握强大的预备队。……在战役第二阶段军在战役过程中没有掌握机动兵力,战斗行动上受很大影响。在战役第二阶段发起后,兵团将我军的三个师分由三兵团和十二军、十五军指挥,分散在三处作战。军在战役过程中没有掌握机动兵力,战斗行动上受到很大影响。在阻击敌人北犯时,我六十军3个师虽奉命归建,但位置分散,距离甚远,军不能根据新的情况及时调整部署,全军仍一线配置于30公里正面上,军的防御缺乏韧性。致一八0师被围时,其余两个师仍在春川东北地区,山大路小,运动不便,不能及时救援。战后看,如能在战役结束时,迅速将一八0师、一七九师转移至北汉江以北地区并肩组成防御,将一八一师作军二梯队,同时加强与友邻联系,态势将有利得多。一八0师被围之时,三兵团也无任何机动兵力,不仅不能增援我六十军,解围一八0师,兵团防御地段之史仓里至都平里之间十分空虚处于非常危险的情况下,也无力组织增援。……(编辑注:这是对三兵团高层部署和志司高层部署的批评)


  "三、未能选择良好的阻击阵地、实行重点防御。……(编辑注:这是针对180师的自我批评)四、组织指挥不严密,与友邻协同失调。五次战役中在组织指挥上没有注意照顾部队建制,部队建制打得很乱,这给部队作战行动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战役第二阶段结束时,三兵团命令我六十军防御。接此命令时,我军相当分散,军里没有掌握战斗部队。各师虽奉命归建,但尚未收拢。一八一师距军部120多公里,要走几个晚上才能归建。一八0师在加平方向遭敌反扑,陷入不拔,无法归建。同时,兵团也没有把该师交回来,掩护伤员转移任务均系兵团直接向该师下达,兵团自23日至26日又与各军失去了联络。(编辑注:这是在批评三兵团高层越级指挥)只有一七九师后撤路线与军部一致,该师刚赶到军部附近,敌坦克部队已进至华川,军当即将该师部署在马铁里以北的丘陵地带展开,挡住了敌沿公路北犯之主力,把敌人的锐气打下去了,但一七九师亦遭受很大伤亡。后来彭总在总部开会时讲:'六十军机动灵活,能够把一七九师使用在这个方向上,把敌人挡住了,否则敌人沿春川这一条公路插到元山港背后,后果将更为严重。'(编辑注:这是对自身军一级指挥能力的辩解)实践证明,大兵团作战,友邻协同至关重要。5月23日在一八0师遭敌攻击时,右邻(63军)友军未作通报,突然后撤,使一八0师侧翼更加暴露(空隙战斗地幅是60军的)。此一缺点为敌所用,敌乘机猛插城隍堂,致一八0师完全陷入三面受敌、背水作战的不利态势。……(编辑注:这是对志愿军友军的批评)

  "五、通信联络没有保障,指挥经常中断。……六、后勤保障能力差,部队作战行动受到极大限制。……(编辑注:这两条是强调客观大环境)七、一八0师领导干部遇险慌乱,指挥失当。……(编辑注:该部分看似自我批评,但重点放在了180师官兵的勇敢顽强和对既定结论——180师"没被包围,可以突围"——的否定上)"

  从韦杰生前这份遗稿来看,他对长期将180师悲剧得责任主要归咎于第60军军部和180师师部的指挥、判断失误,是有很大意见的。遗稿并无一字提及朝鲜人民军,反倒对志司、兵团、志愿军友军三个层面做了含蓄的批评,尤其点名提到了63军不告而撤对180师造成的危害。不论韦杰所言是否精准,180师之悲剧,与人民军没什么关系,当是可以肯定的。彭德怀断不至于因180师迁怒金日成而打他耳光。

  人1军团撤退威胁到65军,但65军"一个连也没有被敌人吃掉",彭也不会因此抽金耳光

  如前所述,除人民军第一军团曾后撤导致志愿军第65军右翼暴露之外,参与此役的其余三支人民军部队,因东线战事并不紧张,故得以按原计划撤退,并未发生危害志愿军之事。志108师的悲剧,也与人民军扯不上任何关系。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人民军第一军团的撤退使位于其东部的第65军伤亡惨重,故而引发彭德怀震怒,打了金日成耳光呢?

  这种可能性其实也不存在。据曾在第65军担任团长、参加过第五次战役的张振川回忆:"五次战役后阶段,5月22日-23日19兵团主力63军、64军、人民军一军团全部撤走以后,此时65军所处的情况十分严重,敌人重兵集团在这个方向进行主要突击,65军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抗击敌人的进攻,虽然有几次军战斗队形被分割,有的师团被敌包围,但连一个连也没有被敌人吃掉。相反,除一阶段俘虏英国29旅200多,就在这个艰苦拼命阻击阶段,还俘虏了美王牌骑一师、25师以及伪二师的俘虏,阻住敌人开始大举所谓特遣队的追击。"第65军整个战役期间虽伤亡数千人,但在第三阶段撤退-阻击期间,既然"一个连也没有被敌人吃掉",且先行撤退者并不止是位于其西面的人民军第一军团,位于其东面的志愿军63军、64军,同样先于65军撤退。彭德怀显然没有理由因65军而打金日成的耳光。

  但彭德怀与金日成之间的关系确实很紧张

  "彭德怀怒扇金日成耳光"这样的传言,在未获确凿史料证实,且叙述中史料漏洞相当严重的情形下,之所以仍能流传甚广,大约与彭德怀与金日成在朝鲜战场上关系确实相当紧张,不无关系。

  在军队的统一指挥、南进策略等许多问题上,彭、金存在严重分歧

  彭、金之间矛盾甚多,首推中朝军队统一指挥权问题。志愿军数十万部队入朝后,金日成已意识到由朝方统一指挥中朝军队并不现实,转而努力希望保持人民军指挥的独立性。但彭德怀另有考虑。彭曾在给中央军委的电报中提到:"朝鲜党征兵问题异常严重,16-45岁男子全部征调入伍。入伍工人家属无人过问,一般群众没饭吃。一切无长期打算,孤注一掷的冒险主义从任何方面都可以看到";"军事指挥异常幼稚,19日下令死守平壤,结果3万人未退出多少"……可见其对朝鲜方面的军事指挥能力缺乏信心。第一次战役期间,双方因协调乏力,朝鲜党政军民撤退堵塞道路导致"志愿军行军作战受阻"、人民军误击志愿军等事件多次发生,则促使彭开始考虑军队指挥权归属的统一。但金日成在这个问题上相当敏感,拒绝配合,坚持双方只派参谋担任通信联络,不同意让人民军总部靠近志愿军总部。彭希望留下人民军第6师协同志愿军作战,金日成亦坚持将其调走;彭提出第二次战役后撤几十里设伏,朝方亦联合苏联驻朝军事顾问表示反对。此事最后闹到莫斯科,由斯大林亲自拍板表示"完全赞同由中国同志来统一指挥",才算告一段落 。此外,在铁路运输的统一调度方面,中、朝也出现了相当大的矛盾,现实是:朝方铁路和机车损毁殆尽,运行车辆、抢修线路的工人和器材、运送物资的部队、司乘人员均依赖中方提供,由朝方管理调度实不可能;但朝方认为铁路管理涉及国家主权,轻易不愿想让,双方纠结良久。最终仍依赖莫斯科的意见才得以解决。

  第三次战役结束后,围绕着是否南进追击,进而一举解放全朝鲜半岛的问题,彭、金之间再度发生了激烈冲突。彭主张休整,金主张速胜。1951年1月11日,彭德怀、金日成、朴宪永就此事坐到一起商议,金、朴一再坚持须迅速南进,彭发了怒,宣称:"你们过去说美国一定不会出兵,从不设想如果美国出兵怎么办,现在又说美军一定会退出朝鲜,再不考虑如果美军不退出怎么办。你们指望速胜而又不作具体准备,结果只会延长战争。你们把战争胜利寄托于侥幸,把人民的事业拿来赌博,只会把战争再次引向失败。志愿军休整补充需要两个月,一天也不能少,可能还要三个月,没有相当的准备,一个师也不能南进。我坚决反对你们这种轻敌的错误意见。你们认为我彭德怀不称职,可以撤职审判,可以杀头。"可见双方分歧之严重。志司参谋杨迪说:"友方领导同志由此而对彭总积怨",并非虚言。


  彭拒绝出席金的祝寿庆典;金致信外交部表示非常赞同庐山会议对彭的处理

  彭、金在朝鲜战场上芥蒂颇深,亦延及到了战场之外。据志司参谋杨迪披露,"1952年4月15日,是金日成40岁生日,朝鲜方面要举行祝寿庆典,三次请彭德怀同志去参加祝寿活动,每次都是派党政军最高级领导来邀请,彭总就是坚决不去,记得当时彭总说话的大意是:现在前方的指战员正在浴血奋战中,朝鲜国土被敌人轰炸成一片废墟,人民正处在最艰难困苦,无以为生中,怎么40岁生日就搞祝寿庆典呢?友方领导同志由此而对彭总又一次积怨。"不论彭拒绝出席金日成的生日庆典的理由是否如其所言,其结果只可能是加深彼此间的不满。

  另据沈志华教授披露,"彭德怀在庐山会议'出事'后,金日成曾致电外交部,'表明他非常赞同对彭的处理,并要求亲见毛泽东,有很多事要对其说。'"此中亦不难看出,二人积怨之深。


  参考资料: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抗美援朝战争史·第二卷》,军事科学出版社2000;韦杰:《关于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中志愿军一八0师遭受重大损失原因的回顾》(初稿),转引自《鏖战疆场余墨》(张振川著);沈志华:《朝鲜战争期间中朝高层的矛盾、分歧及其解决》,载《暨南史学》2007;杨迪:《在《毛泽东的艰难决策》(一)出版座谈会上的发言》;……等。

  结语:段祺瑞因枪杀学生终生吃素、孙立人活埋凡到过中国的日本兵、彭德怀怒扇金日成耳光……这类缺乏史料依据的传言,实在是太多了。

  谌旭彬,腾讯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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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施义之之冤与公安部长李震之死——《血与火的历练》读后

明鏡歷史網
一切歷史重新說 www.mingjinglishi.com 主編:高伐林 
施义之之冤与公安部长李震之死——《血与火的历练》读后
Sep 29th 2013, 12:02, by 明鏡雜誌


  陆军第21军在奉命介入文革,参与"三支两军"之后,军领导中出了几位"名人"——军长胡炜,文革中历任中共山西核心小组组员(已上报因部队调防中央未批)、陕西省革委会副主任、副总参谋长兼军委办公厅主任;副军长、继任军长刘江亭,总政治部军管小组副组长;军政委施义之,国务院公安部政治部主任、部业务领导小组成员、部党的核心小组组长;继任政委刘建功,国务院广播事业局军管小组组长、党的核心小组组长、副局长。前三人在文革后均可谓历尽坎坷,其中,又以施义之后来的处境最为凄苦,命运最令人唏嘘不已。

  施义之(1917-1995),江苏武进人。1938年参加新四军,同年加入中共。历任新四军十一旅锄奸科长、组织科长,华中野战军九纵政治部组织科长,团副政委、政委,三野21军62师政治部主任、副政委、政委。1960年7月,升任21军政治部主任,1964年4月任军副政委,1965年5月任军政委。对这位军中老资格的政治工作者,老搭挡胡炜评其曰:"为人正正直直,坦坦荡荡,老老实实"。〔1〕

  1966年8月,北京军区召开师以上干部会议。开会期间,北京军区副政委吴岱到施住处,告之曰:"中央要北京军区调一个军政委到公安部任副部级政治部主任,军区党委讨论决定让你去"。施起初多番推却,但经不起吴岱再三动员,遂答应"服从组织决定"。12月下旬,北京军区通知施立即赴京到公安部报到。不料施这一"服从组织决定",也就从此决定了自己下半生的不幸。

  到公安部十年后的1977年5月,施义之被停职审查。翌年7月,被令到秦城"五七干校"继续接受审查。直到1983年12月,公安部才将对他的审查结论处理报告上报中央,报告由当时的公安部部长刘复之签发,称施有在"清查公安部档案"、"伪党案"事件中,参与诬陷迫害国家领导人的反革命活动,给"四人帮"报送材料等五大罪状。延至1985年1月,中央书记处作出批复,施义之四十七年的党籍、军籍被开除,每月发予生活费150元。胡炜为此评之曰:"义之同志晚年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大家都知道这是某部领导人挟嫌报复、某领导偏听偏信造成的,都为他抱不平"。〔2〕

  施义之夫人陈枫,是被誉为"二十世纪下半叶中国改革开放最早、最深刻的探索者"、"一位在举世昏昏的毛时代坚持独立探索的思想者"的当代知名学者顾准(1915-1974)的妹妹(顾准从母姓)。对于施义之和顾准的关系,近年知识界中人著文多有微词,实为不了解当时情势不体谅当事人当时处境所致。顾准的儿女们后来的回忆则较为公允:"1966年底,姑父奉命离开部队到公安部工作,任政治部主任。当时父亲已于1965年被第二次划为右派(这是全国绝无仅有的),起因是'四清'试点,然后被隔离和劳改,劳改地点在北京郊区房山周口店。父母已经商量过离婚的事情,父亲事实上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在这种情况下,姑父姑姑仍然一如既往关心着我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1967年姑姑带全家从山西搬来北京,随即邀请母亲去他们家做客,母亲此时精神状态很不好,还在祖母面前强打起精神露出微笑。姑父当时在公安部的工作十分紧张劳累,但仍然不忘抽空来看望我们和母亲。1968年春天,姑父到过我们在百万庄的家,竟然成为了与我们的母亲见过的最后一面,他是亲戚中唯一最后见过母亲的人"。〔3〕

  顾准的儿女们再回忆道:

  "1968年4月8日,母亲终于没有能挺过'文革'风暴的摧残,离我们而去。我们在绝望中,在邻居众目睽睽之下处理完了母亲的后事,经过一阵犹豫之后,写了一封信,告诉了住在公安部大院里的姑父。次日姑父接到这封信,立即打来电话,是通过我们家楼下的公用电话找到我们的。我们对他说今后不方便再去你那儿了,他回答说:'来就是了,马上来,你们都来!'话音中掩饰不住痛心和关切。他那几天卧病在家,老三高梁先去了,姑姑几天之后从外地回来,两人抽空约我们到中山公园,这是我们妈妈去世以后第一次与亲人在一起。

  "当时正是'文化大革命'最紧张的时刻,姑父又是在最敏感的要害部门'支左'。在我们遭遇家庭惨变,父亲当了'极右分子'离开家,母亲'自绝于党和人民',我们也彻底成了'黑五类'的时刻,我们的姑父和姑姑对我们的关心没有丝毫犹豫。记得在中山公园,姑夫和姑姑一个个和我们谈话,叮嘱我们要坚强,要振作,唯恐哪一个孩子想不开出事。他们郑重地要我们像过去一样继续去他们家,不要有什么顾虑。

  "此后,1968年秋,高梁和重之兄弟俩同去内蒙插队,1969年大姐结婚,1970年逸东大学毕业分配到大连。此前妹妹秀林已经在1967年到了黑龙江兵团。我们百万庄的房子,也被另一家占用,家对我们来说,已经名存实亡了。我们分散在天南海北的兄弟姐妹就剩下了一个地方可当作'家'看待,那就是姑父和姑姑向我们敞开了大门的那个家。从此,姑父和姑姑的家就是我们兄弟姐妹五人相聚相见、休假养病的可靠后方,直到文革结束。

  "姑父一到公安部就向部领导说明了他和'五哥五嫂'一家的关系。他十分清楚,他在公安部有这样的'社会关系'意味着什么,但这没有影响他对我们的支持和关心。在公安部前部长李震突然死亡列为大案的时候,在周恩来总理去世之后公安部成为政治风暴中心的时刻,在他工作特殊艰难的阶段,他都没有因为要避嫌而对我们有丝毫冷落。

  "在如同海啸一般的文化革命的十年中,我们家庭在经历了'覆巢'之变的时候,兄弟姐妹中有四个还在青少年时代。在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和指点,在对人生从无知走向成熟的途中,我们得到了姑父和姑姑的全力的爱护。我们这一代人都知道,处在那个不稳定的年龄,处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有时一言不慎,一念之差就可以断送一个年轻人,从前途甚至到生命。有多少类似家庭的孩子受到无情的摧残,有的就此沉沦。我们能够在那个严酷的年代正常地成长,今天能够在不同的岗位上尽职尽责地工作,这其中有很多很多要归功于姑父和姑姑的呵护。对一个未成年人来说,有个一年一度在自己家一样的'安全港湾'放松一下的地方,那里有爱你和随时抚慰你的亲人,它的重要性无论怎样强调也不会过分。"〔4〕

  顾准的儿女们最后写道:

  "有一种评论,认为姑父和父亲是两种不同的典型,一个是'独立思考的典型,一个是盲从主流政治的典型'。如果从表面看,把时间定格在1974年,这种说法有它的道理。但从历史的角度,从人格、责任感和社会良知的角度审视,在我们的心中,姑父和父亲是在我们民族的深重苦难中起来奋斗的老一代革命者中间最优秀的两类代表。父亲是知识者,他有思考的大智大勇。姑父是工农出身的干部,他在胜利后的年月永不改一个人民勤务员和普通人的本色。保持良知者不会随波逐流,很不幸,姑父和父亲两人都成了在具有中国特色的政治斗争中的牺牲品。

  "文化革命结束三十年了。我们经常在想,反右和文革的悲剧究竟是在什么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假如一个人像父亲遭遇的,因为对于社会问题或者科学问题的思考与主流意识相左,就可以被他的国家剥夺普通人生存的基本条件,受到无数屈辱的对待;或者假如一个人如姑父遭遇的,在公务的任命上,不允许个人有接受或不接受的选择,而事后又要被迫承担由于全局性的错误的惩罚,遭受对他的人格和信念的曲解和贬斥,在这种情况下,社会的进步将会非常困难,而最优秀最正直最有崇高追求的那些社会成员往往最容易被摧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自己也有了很多阅历,我们痛切地认识到,尊重每一个普通的公民的个人权利,宽容不同的甚至事后证明是错误的意见,是我们国家向现代化的民主社会发展的试金石。

  "简单化的思维是理解和宽容的大敌。一些写顾准的作家用浪漫主义和英雄主义的思维方式提炼顾准,为了衬托英雄,就需要对立面,这样难免通过发挥想像来勾画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就缺少了实事求是和历史分析的态度。姑父施义之平静地面对了对他的曲解,这增添了我们对他的敬重。我们希望人们用真正的顾准精神来读顾准,写顾准。在这方面,姑父施义之的良知的榜样是有教益的。"〔5〕

  1995年10月29日,施义之因前一天应邀到京郊怀柔参加21军老同志的一个聚会,过于疲惫,引致腹部血管瘤破裂出血,抢救无效,不幸逝世。其后,陈枫即正式向公安部及有关部门作了报告。公安部说,施不是他们的人,他们不过问此事,其他部门也只表示研究再说,没有明确答复。胡炜得知噩耗,和21军的老人们商量:此事不宜久拖,官不办就自己办。

  告别仪式定于当年11月11日上午举行。讣告发出后,陆军第21集团军、北京军区政治部第二干休所还是派出了人员进行了会务协助。华国锋收到讣告后,还是让秘书打来了电话,转达了华的哀悼。施义之的老领导谭友林、孔石泉,邓子恢的夫人陈兰,滕海清的夫人王彬,军委委员、总后勤部部长王克,北京军区司令员李来柱、原政委傅崇碧,施的老战友胡炜、梁济民、刘光甫、李宣化、沙风等及在京的一大批施的老部下共四百多人,参加了告别仪式。

  施义之逝世十年后的2005年10月,由陈枫主编的《血与火的历练--施义之纪念文集》出版。内中刊载了陈枫根据施义之口述整理的回忆摘录--"特殊环境下的十年经历",披露了文革十年期间施在公安部所经历的重大事件的内情,殊为珍贵。

  如关于"砸烂公检法"口号的扩散经过,施回忆道:

  "1966年底我到公安部时,'砸烂公检法'的口号在内部大字报和批斗会场上时有出现,但听到正式提出'砸烂公检法'口号是在'七·二○'事件后谢富治在公安部欢迎大会上的讲话中。

  "'七·二○'事件后,7月22日周总理、谢富治、王力等回京,各部委都有人去西郊机场迎接。公安部有李震、于桑和我去了。谢富治回公安部受到联络站组织的群众夹道欢迎,还开了欢迎大会,大会由我主持,李震致辞,谢富治讲了话。

  "会后部领导一起从礼堂后门走出,在路上谢富治对李震讲:'我讲话别的不要传下去,我讲的毛主席说:听到'砸烂公检法'这句话我就高兴。这句话要捅下去,用什么方法,你们研究'。谢还说'我听毛主席说'砸烂公检法'这句话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当晚,李震找我商量,能否通过联络站办的小报《红旗》把这个内容捅下去。我说:'看来除了这个办法外,没有其他办法了'。第二天联络站的马文华拿来稿子要我审定,我要他送李震。印出后,由联络站的政治部造反派组织'东方红'分发到各省、市、自治区。'七·二○'事件以前,各级公检法部门已被冲击、被破坏,这个口号捅下去无疑是火上浇油,在全国进一步掀起了'砸烂公检法'的高潮。"

  谢富治说,"我听毛主席说'砸烂公检法'这句话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这就说明,"砸烂公检法"其实也就是"最高指示"。由于这句影响甚巨,在1970年11月至1971年春的全国第十五次公安工作会议上争议颇大,"过去谢富治说是毛主席提出来的,但汪东兴说没有听到毛主席讲过这句话。为此李震专门写报告请示毛主席、党主央。得到毛主席指示:'砸烂公检法'口号不科学,应该提'公检法彻底闹革命''。"〔7〕

  其实毛泽东也是为自己打圆场,"公检法彻底闹革命"与"砸烂公检法"哪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回忆录以较大的篇幅谈到了李震事件。从施的回忆中可以得知,"李震绝大可能是被害",是周恩来本人的推断,往此一方向查案,是周恩来本人的意见,将于桑、刘复之"保护审查",发动公安部的干部揭发于、刘也是周恩来的决定。文革结束后,将这些"罪责"都推到施义之等执行者身上,是十分不公平的。

  为使更多的读者能了解李震一案的来龙去脉,笔者将施义之回忆录中"李震之死"一段附于文后,同时对文中涉及的一些事件和人物作了适当注释,以方便读者了解那一个特殊的年代。

  当然,我们也期望能见到不同立场或意见的材料,如于桑、刘复之对此一过程的回忆,以期通过比较,可以更准确地更客观地对此一事件作出自己的判断。

  对于施义之所遭受的不公正对待,陈枫的疑问,也许就是类似笔者这样的众多晚辈的疑问:

  "你应该承担这些罪名吗?你有资格负这些责任吗?代人受过或强压在头上的罪过并不能掩盖历史真相。当初你是谢富治、李震部长领导下的党组一般成员,在李震去世后,你负责部核心小组工作,也是在华国锋兼部长直接领导下工作。从1966年底到公安部十年来,你都是在部长的安排、要求下,执行中央的指示和交代给你的各项工作任务,而且对自己执行的错误已作了深刻检查。为什么一生对党忠贞不渝换来如此无情的打击!"〔8〕

  我们坚信,事实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对施义之以及李震的一生,历史也必然会有一个恰如其分的正确结论。(2006年5月)

  注释:

  〔1〕〔2〕胡炜:《斯人已去 风范长存--深切怀念施义之同志》,见《血与火的历练--施义之纪念文集》(中国文化艺术出版社,2005年10月),页85-87。

  〔3〕〔4〕〔5〕顾淑林、顾逸东、顾南九、顾秀林、顾重之:《怀念姑父》《血与火的历练》,页382-392。

  〔6〕〔7〕陈枫根据施义之口述整理摘录:《血与火的历练(二)--特殊环境下的十年经历》,见《血与火的历练》,页41,47。

  〔8〕陈枫:《风雨同舟五十年》,见《血与火的历练》,页433。华国锋1975年1月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公安部部长。

  余汝信,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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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新闻: 學界送別張顯揚(組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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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界送別張顯揚(組圖7)
Sep 28th 2013, 13:52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張顯揚先生於2003年9月18日19時59分因突發心肌梗塞去世,享年77歲。22日上午9點,張顯揚在學界、文化界的老師、同事、朋友和學生冒著紛紛細雨趕到昌平區殯儀館送別這位傑出的思想者和理論家。靈堂外,長長一面牆被挽詩、挽聯貼滿。

家人最後告別。(張麗娜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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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張顯揚先生於2003年9月18日19時59分因突發心肌梗塞去世,享年77歲。22日上午9點,張顯揚在學界、文化界的老師、同事、朋友和學生冒著紛紛細雨趕到昌平區殯儀館送別這位傑出的思想者和理論家。靈堂外,長長一面牆被挽詩、挽聯貼滿。

孫長江痛哭老友。(張麗娜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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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法國漢學家潘鳴嘯、白夏前來弔唁。(張麗娜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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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明、王之虹夫婦慰問家屬。(張麗娜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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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立誠向家屬表示慰問。(張麗娜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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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 28th 2013, 13:53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張顯揚先生於2003年9月18日19時59分因突發心肌梗塞去世,享年77歲。22日上午9點,張顯揚在學界、文化界的老師、同事、朋友和學生冒著紛紛細雨趕到昌平區殯儀館送別這位傑出的思想者和理論家。靈堂外,長長一面牆被挽詩、挽聯貼滿。

合影后排左起:曹思源(張顯揚研究生)、老鬼、李洪林親屬、李洪林、高瑜、馬立誠。前排左起:陳子明、浦志強。(張麗娜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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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新闻: 王立宗:薄熙来带给我们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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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宗:薄熙来带给我们的思考
Sep 28th 2013, 17:16

   薄熙来曾经是中国的一颗政治新星,后来变成了政治明星。他 在大连担任市长期间,崭露头角,厉行改革开放,做了不少好事实事,离开大连时,老百姓依依不舍,自发地涌上街头为他送行。后来他担任辽宁省长,商务部长, 保持了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积累了很好的政声,一直受到媒体和大众的关注和好评。那段时间,我常常看到关于他的报道,对他颇有好感,很看好他,期待他能够 步步高升,走进权力中枢,在更高的职位、更大的范围发挥作用,推进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社会进步。

  可是,他主政重庆后的表现却让我犯嘀咕。抓经济抓发展,建廉租房公租房,搞城乡一体化,包括打黑,如果能够做好做到位,都可以为他加分,推 助他走向权力的巅峰。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然在意识形态领域无事找事,发动了大规模的全社会唱红活动。我当时看到重庆电视台播出的红歌演唱会,简直惊呆 了:重庆成了红海洋,这不是文革的搞法吗,薄熙来这是要干什么?他的同僚们会怎么想?中央会怎么看?

  其时,网上已经有对他质疑的声音,他的儿子在美国的事也被爆炒出来,而这位气宇非凡的领导者很淡定,还在高谈唱红的意义。他说:"就是欧美 发达国家,也提倡爱国歌曲,对经典作品中蕴含的丰富思想和道德理念,也重视传承。如果我们的下一代只知道挣钱,迷失了方向,那就麻烦了,国家就会走下坡 路。""中华和各国的文化精华、党90年可歌歌泣的事迹、爱国歌曲都会成为学生的精神伴侣。"他的这段话,我们到现在也不能说有什么错,但事情不是这么简 单,把唱红搞成一场大规模社会运动,是否就能提升社会道德、推进国家进步,还要打一个大问号。我当时在自己的微博上对他的话做了如下评论:"下一代只知挣 钱,国家会走下坡路,这观点我赞成。但唱红歌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文革不是天天唱红歌吗?关键是国家要让下一代不差钱。好多年轻人买不起房,读不起书,看不 起病,你要他去追什么精神伴侣,他有那心思吗?话说回来,你的下一代在美国,不会差钱,但不知他的精神伴侣是什么,是爱国歌曲吧?"(见本人2011年9 月14日微博 )

  由此,我想到,薄以一个政治局委员、直辖市市委书记的身份说这段话,发动大规模唱红活动,似另有所图。

  实事求是地说,全国30多个省市自治区,没有哪个地方开展大规模唱红活动,唯有你重庆,搞这么大声势,闹这么大动静,难道你就没有想到有人 会揣测你的政治意图政治追求?难道你就没有想到有人会说你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想入个什么当个什么吗?在中国现今政治生态下,你以为像你这样高举旗帜高唱红 歌就能顺利走向权力巅峰?

  我开始觉得薄有点沉不住气,不够成熟,有点猴急。我隐隐感到他不一定能够如愿以偿。我为他捏一把汗。

  即便如此,我当时对薄还是看重的。不管怎么说,抓发展,抓改开,做实事,做好事,让老百姓受益得实惠,总是值得推崇的,即使是作秀,即使是搞政绩,也应该给予肯定,总比那些连秀都不做,只会欺压百姓强拆民房的贪官污吏要强吧?

  后来,网上对他的赞美更多了,质疑也更多了。

  后来,风传他的老婆杀了人,他抽了市公安局长的耳光,公安局长逃进了美国领事馆。

  再后来,他被撤职双开,并移送司法机关。

  到现在,褪去光环,揭开内幕,我们终于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薄熙来。原以为他是个廉洁奉公的清官,哪知道他也会贪污受贿;原以为他知书达理温文 尔雅,哪知道他遇事慌乱失去理智动手打人,给了副市长一个耳光;原以为他懂规则讲规矩不会滥用职权,哪知道他竟一意孤行不按程序执意免去市公安局长的职 务;原以为他的孩子会在国内接受教育,哪知道两个儿子先后在英美读书;原以为他可以治国,,哪知道他连治家都没有过关;原以为他风流倜傥家庭和美,哪知道 他竟然在庭审中为脱罪而主动向世人公布自己戴着绿帽子。

  这是从庭审中看到的薄熙来,还有庭外一些不便拿上桌面却并非谣言的事情,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也更加可怕的薄熙来。原来,我以前看好 他的一些政绩,抓改革开放,抓经济发展,建廉租房公租房,包括打黑,都存在诸多问题。他实际上是以黑打黑,劫富济贫,举债发展,透支未来,整了不少人,制 造了不少冤假错案,有人甚至称他为"酷吏",搞的是残酷斗争、无情打击那一套。

  一颗那么耀眼的政治明星,一个那么高级别的领导干部,一个眼看就要进入核心领导层的红二代,一个众多老百姓心目中的偶像,褪去头上的光环,竟然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贪官,一个污吏,一个践踏法律的独裁者!

  作为政治明星,薄熙来已经陨落,虽然传说他要上诉,但上诉不可能改变他丑陋的政治形象。他现在唯一可以起到的作用,就是作为反面教材,供人 们思考,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改善体制,增强体制的免疫力,杜绝体制里面生长出类似的毒瘤,进而保证体制有生机有活力有时代特色,保证体制在宪法的框架内 运行,保证体制能够真正为人民谋利益,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保护人民的权利不受侵犯,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兴旺发达。

  眼下,人们至少可以在以下几个方面提出问题,进行深入的思考:

  1、薄熙来从2002年就开始收受巨额贿赂,到2002年又贪污巨额公款,这么长的时间究竟有没有人举报,相关部门有没有察觉?为什么一个大贪官十年间能够步步高升,从计划单列市的市长做到政治局委员、直辖市的市委书记?

  2、如果薄谷开来没有谋杀外国人,薄熙来的罪行是不是不会暴露,是不是继续当他的政治局委员、重庆市委书记,甚至在十八大上"入常"?

  3、薄熙来作为一个政治局委员、直辖市的一把手,滥用职权,胡作非为,为什么没有人敢于监督他抵制他制约他?我们的制度是不是在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应该如何改进我们的制度,真正把权力放进制度的笼子里,让人民对官员的升降都有话语权,让权力真正在阳光下运作?

  4、在我们的体制内,是否还有一批类似薄熙来的贪官、污吏、酷吏没有被发现,没有被揭露,还在继续贪赃枉法,并且继续受到重用?如果不出老 婆杀人之类的事件,他们是不是还要提拔还要升官?怎样才能尽早发现他们揭露他们,把他们从体制内清除出去,或者堵住他们贪腐的渠道,关闭他们上升的门路?

  值得思考的问题还有一些,比如为什么直至今天,薄熙来已经一审宣判,还有人为他鸣不平,还有人称他老书记,赞美他,拥护他?对薄熙来在重庆 的执政理念以及他推行的唱红打黑,包括一些所谓惠民工程,究竟应该如何评价?民间和官方的看法是否一致?但我认为,以上四个问题是根本性的,把这四个问题 思考清楚了,我们的体制才能更健康,更稳定,更有生命力,我们的国家也才能更加富强,人民才能真正过上幸福的有尊严的生活。

  作者:王立宗,原湖北荆州日报社总编辑,高级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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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新闻: 學界送別張顯揚(組圖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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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界送別張顯揚(組圖9)
Sep 28th 2013, 13:54

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張顯揚先生於2003年9月18日19時59分因突發心肌梗塞去世,享年77歲。22日上午9點,張顯揚在學界、文化界的老師、同事、朋友和學生冒著紛紛細雨趕到昌平區殯儀館送別這位傑出的思想者和理論家。靈堂外,長長一面牆被挽詩、挽聯貼滿。

靈堂門口懸挂"人間笑揖英雄路,天國遙看自由花"輓聯。(張麗娜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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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新闻: 暴力解析——黑色暴力、灰色暴力和白色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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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解析——黑色暴力、灰色暴力和白色暴力
Sep 28th 2013, 17:13

——读《血酬定律——中国历史中的生存游戏》


  吴思在《血酬定律——中国历史中的生存游戏》一书中提到,二十世纪初,乱世中求生的中国南方各内河航运公司,为避开军阀、土匪、贪官污吏无休止的敲诈 勒索,纷纷拉拢在华洋商入股,或每年支付高额"挂旗费",在船头悬挂起护身的洋旗。一时间中华大地的江河中,列强旗帜迎风飘扬,风光无限。


  善于算账的吴思先生,为不得已而挂洋旗的船商们详细地算了一笔。对比高额"挂旗费"与军阀、土匪、贪官污吏的盘剥,最终发现商人们果真还是大大地赚 了。由此进行深层推论,作者得出了"洋旗的价值取决于暴力,暴力最强者说了算"的结论。既然是"暴力最强者说了算",那么,一面洋旗背后到底隐藏着哪些暴 力集团和暴力形式?


  当时,船商黄瑾瑩与法国吉利洋行在重庆合办了航运公司聚福洋行,实际是掏钱从法商处买来了悬挂法旗的权利。黄瑾瑩说:"聚福洋行凭借这块'法商'的招 牌,在那四川军阀混战的防区时代,确实减少了许多麻烦。十多年来,船未打过兵差。在那个时期,有所谓营业税、直接税、二五税等等名目繁多的苛捐杂税,但聚 福洋行从成立到结束,从未完纳过任何一项税捐,因而避免了军阀的压榨。"


  书中还举了蜀江航运公司的例子,该公司成立于1915年,有一条元济号轮船。由于官府刁难,土匪堵劫,负债累累,股东们都躲了起来,只剩下出资最多的 马则卿苦苦支撑。1917年,川军与滇军开战,滇军把元济号扣下当差,半年后放归。返回重庆后,北军又扣船运送军需。北军撤出四川,元济号刚刚开始在重庆 宜昌之间运营,又被宜昌的北军扣用。无奈之中,马则卿邀请法商麦司洋行入股,蜀江公司改称麦公司,元济号挂上了法国国旗。次年川军和滇军再次开战,重庆卫 戍司令王文华又把元济号扣作军用,结果法国领事出面交涉,军阀被迫放船。由于战事不断,交通断绝,元济号成了唯一安全运营的交通工具,生意红火之极。八个 月之间,清偿了以往的债务,还有数千两银子的利润。


  船商们还必须面对官府各式各样的苛捐杂税。宣统二年(1910年)四月,御史董丙炎上奏说,商民在缴纳厘金的时候,要遭遇许多需索留难:"譬如一船到 卡,未完厘以前,必须花钱报到,名曰挂号。既完厘之后,又须花钱请行,名曰打号。否则将船扣除不得行,是为需索一类。又如一货到卡,初卡既已全完,至中卡 必照数而议加,名曰补票。中卡业经补过,到末卡又必照数请益,名曰加票。否则将货盘查,必至稽延时日,而损伤更多,是为刁难之类。此外如任意取货,曰叼 光。无故挑钱,曰加水。强名偷漏而议罚,妄指用物而充公。种种节外生枝,无非于中取利。"刁难船商的不仅是厘卡税务官吏,从上到下,每个有伤害权的衙门和 官吏,都在努力行使这种权力,攫取尽可能多的利益。


  各路军阀何以理直气壮地征收各类苛捐杂税,甚至随意扣留商船作军用?贪官污吏何以随意设卡收费?因为这类暴力集团在形式上代表的是国家与政府,而你是 这个国家的公民(或臣民),政府有权力收税、设卡、私产征用,公民有义务纳税、交费、服从征用。这在当时也许都是形式主义,但形式的背后却是实实在在的暴 力。有形式掩盖,你这个公民若不尽义务,他们伤害你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这便是暴力的第一种形式:"合法"伤害权力。


  各路占山为王的土匪强盗也是船商们的大敌。黄瑾瑩说:"法国人每年每月拿了我们的'挂旗费',也势必要出面为我们撑一下场面。在这样的情况下,吉利洋 行除派沙礼担任法方经理而外,船长也是由法国人来担任,每艘船上还派法国水兵五六人担任护航队。在匪风猖獗时,又有法国兵轮护送。船上不仅涂着、挂着法国 旗帜,还写上'法国商船不装士兵',而且不许中国乘客走上轮船的三楼。我们的轮船得到这样的掩饰、庇护,所以在我们内河畅行无阻,甚至任意开辟航线。"


  乱世是匪盗们的时代。割据一方、拥兵自重的是大匪,占山为王、小打小闹的是小匪,即土匪。小匪把"买卖"做大了就可能变成大匪,大匪"亏损"了就可能 变回小匪。但大匪与小匪在形式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代表的是政府,握有"合法"伤害的权力,他们伤害你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后者没有政府作幌子,握有 的只是非法伤害的权力。也就是说,从形式上讲,土匪伤害你这个公民是得需要理由的(因为没有理由,所以他们也就从不讲形式)。


  非法伤害权力与"合法"伤害权力相比也是有自己的优势的。握有"合法"伤害权力的暴力集团,在实施暴力时必须顾及自己的"合法"身份,尽量不能把脸皮 撕破。而握有非法伤害权力的暴力集团没有脸皮,也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施暴了。但土匪终究实力弱小,再毫无顾忌其破坏性也有限。而政府实力大破坏性也大,狗急 跳墙,若他们也撕破脸皮,后果必定是灾难性的。中国百年转型史上,这种政府不要脸的事例是很多的。


  洋旗不仅管看,也确实管用,土匪、军阀、贪官污吏纷纷望而却步。那么,洋旗本身所代表的又是什么暴力形式呢?正如吴思先生所说,法商倒卖给聚福洋行的 乃是法国政府向本国公民提供的公共产品——公民安全:"法国公民纳税之后,便获得了要求政府保护的权利,法国政府则有义务在世界各地保护自己的公民。这个 以契约为原型的道理,保证这种契约不落空的制度,来自卢梭等人掀起的启蒙运动和随后的法国大革命。在这个意义上,吉利洋行向聚福洋行出售的,也是启蒙运动 和法国大革命的成果,即生活在民主宪政制度中的公民的权利。这些东西在中国格外值钱。"


  聚福洋行向法国政府购得"公民安全"后,买方成为享有该"公民安全"的权利主体,卖方则成为保障买方"公民安全"的义务主体。因此,法国政府有义务对 威胁聚福洋行安全的暴力集团同样施以暴力。但此时法国政府的暴力可以说是经宪法确认与规范的,是建立在权利与义务的基础上的,旨在保护而不在伤害。这便是 实实在在的合法伤害权力。历经数百年的发展,这种建立在宪政基础上的暴力形式已愈加趋向完善,成为现代民主政治不可或缺的保障。


  无论何种形式的暴力,都是带有伤害性质的。所不同的是,合法伤害权力是经过宪法确认和授予政府的,且旨在保护而不在伤害——这是一种阳光下的合乎正义 原则的暴力形式,我称之为白色暴力。非法伤害权力则与之相反,它完全建立在暴力的基础上,由暴力集团操控,并以维护操控者的利益为唯一目的——它是最原 始、最本质的暴力形式,我称之为黑色暴力。"合法"伤害权力的位置则比较尴尬。它本质上与非法伤害权力相同,却身穿一层经过伪装的"合法"外衣。鉴于吴思 先生所创造的"灰钱"、"灰帮"等"灰色概念",不妨称这种暴力形式为灰色暴力。


  前文我说过,小匪可能变成大匪,大匪也可能变回小匪。也就是说,这三种暴力形式是可以相互转变的。吴思在书中举了李自成的例子:"李自成在'流寇主 义'时期,一路烧杀抢掠。《明史纪事本末》说:'初,自成流劫秦、晋、楚、豫,攻剽半天下,然志乐狗盗,所至焚荡屠夷。'后来,连打了几个大胜仗,李自成 '席卷河南,有众百万,始侈然意味天下莫与争,'觉得自己可能得天下了,便把江山看作自己的地盘。于是行为大变。'城下,贼秋毫无犯。自成下令曰:杀一人 者如杀我父,淫一人者如淫我母。'"


  这就是黑色暴力转变为灰色暴力的例子。做流寇土匪毕竟收益少、风险大,决非长久之计。一旦"买卖"做大就有必要放远眼光,从"千秋基业"上考虑了。再如土匪般不顾脸面毫无"诚意",岂能服众?


  可以说,中国历史的发展进程一直处于非"黑"即"灰"的状态,所以我还真找不出"灰"变"白"的例子。不过幸好我们还有个台湾岛,台湾自八十年代解禁后,政府的暴力形式由蒋氏的灰色暴力质变成了总统立宪下的白色暴力。


  白色暴力一经生成,主动权便掌握在公民手中,它很难再蜕变回去。但由于"灰"与"黑"在本质上的一致性,两者间的转变是很频繁的。百余年来,中国大陆 一直在"灰"与"黑"间徘徊不定,我们一直都没有真正属于民众自己的旗帜,现在差的只是最关键的一步,迈向白色世界的那一步。

  李对龙,共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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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銳題詩吊唁。(張麗娜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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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要讓學生和工農都知道憲政跟自己命運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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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p 28th 2013, 21:00, by 明鏡雜誌



北京知識界人士紀念朱厚澤發言紀要(3)



《新史記》雨蒙 記錄整理



前中宣部長朱厚澤先生病逝三周年,一批知識界人士自發在北京舉行紀念沙龍,每個人的發言都是對當今權貴資本主義壓制思想自由,泯滅真理和真知的聲討,是對新"文革"的範本——中辦9號文件的聲討。


《破產法》獲得朱厚澤支持


曹思源(憲政學者)



對厚澤同志,我深深懷念。我們是老朋友了,1982年在一次會議上,他是與會者,我也是與會者,都不是主持會議的人,我們在一起聊得很歡。後來我又多次到厚澤家裡去,朱玫我也認識——但朱玫好像不認識我了,因為我們隔了好多年沒有見面。

我對厚澤同志印象最深的是,搞《破產法》,有宣傳部門的很多人反對,我當時是單槍匹馬呀,我要去把《破產法》這個堡壘給攻下來,是發揚了什麼精神呢?發揚了"拚命三郎"的精神,有任何機會就要去做工作,宣傳部門有很多不同的意見,我就找中宣部長,我就找厚澤,厚澤還專門為《破產法》這事講過話,也寫過文章。

後來呢,厚澤同志得到了"中國共產黨歷史上最受歡迎的中宣部長"這個美名,因為他是"三寬"部長,首先就是寬鬆。毛澤東說過"中宣部是閻王殿",那以後中宣部長名聲就不好了,但是在厚澤這裡,中宣部的名聲變好了。我想中宣部此刻的名聲,是跟朱厚澤當部長的時候相反。

同意我的觀點的人,給了"兩報一刊"的文章熱烈的反擊。尤其好的是很多老百姓要搞清楚究竟爭論的是什麼,究竟什麼叫做"憲政",為什麼有人要反對憲政,憲政跟我們中國老百姓有什麼利害關係,這樣一來,本來一百年沒有重大爭議的,至少在理論上沒有重大爭議的憲政問題,引起了大家的深思。


曹思源

"文化大革命"我們吃盡了苦頭,歸根結底,我的概括就是因為沒有憲政。毛澤東能夠成功地親自發動領導"文化大革命",那就是因為中國沒有憲政。中國如果有憲政,如果能夠三權分立,中國能夠暢所欲言,"文革"還能搞起來嗎?你現在到世界上任何一個有憲政的國家,想發動一下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能發動起來嗎?發動不起來!因此現在我們每一個關心憲政的人,有必要去拚搏,有必要做"拚命三郎",不說白不說,說了不白說,要讓中學生、大學生和工農都能知道憲政跟自己命運的關係,為此我不僅僅是空講,我也做了工作,昨天一天突擊寫了一篇文章,3000多字,標題是《讓憲政走進大眾》,希望大家有機會幫我指點指點,謝謝。(《新史記》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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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鏡歷史網: 从“乌台诗案”到“车盖亭诗案”:北宋知识分子的政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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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乌台诗案"到"车盖亭诗案":北宋知识分子的政治生活
Sep 28th 2013, 20:48, by 明鏡雜誌

 
  "乌台诗案"发生于1079年,"车盖亭诗案"发生于1089年,两次都是文字狱,前后相隔10年。"乌台诗案"与事主苏东坡的名声成正比,在历史上影响非常大;"车盖亭诗案"的事主蔡确虽然贵为宰相,但文名远不如坡公,又被宋史列入"奸臣传",所以,"车盖亭诗案"几乎被历史遗忘。其实,如果说"乌台诗案"作为一个政治事件,还能算事出有因的话,"车盖亭诗案"则纯属捕风捉影、无限上纲;"乌台诗案"是改革派打击保守派,"车盖亭诗案"则是保守派打击改革派,它们都是北宋知识分子之间的政治倾轧,给我们留下一条从无耻走向更加无耻的政治轨迹。

  苏轼先由监察御史告发,后在御史台监狱受审,汉代御史台官署内曾经遍植柏树,柏树上常有数百只乌鸦筑巢,所以,人们又把御史台称为"乌台",苏轼一案也就因此被后人称为"乌台诗案"。

  "乌台诗案"起于《湖州谢上表》。元丰二年三月,苏轼由徐州市长调任太湖之滨的湖州市长,按照北宋官场规矩,得上表谢恩。苏轼在《湖州谢上表》中发了几句牢骚:"陛下知其愚不适时,难以追陪新进;察其老不生事,或可牧养小民。"其中"新进"和"生事"两个词是有背景的:司马光为了反对王安石变法,给王安石写了三封信,其中指责王安石变法是"生事",王安石以《答司马谏议书》反驳;苏轼在《上神宗皇帝书》中,把王安石提拔的年轻改革官员称为"新进"。《湖州谢上表》是在朝廷报纸上公开发表的,由于文坛领袖苏轼的巨大影响,那些"生事"的"新进"们便成为帝国官僚集团私底下的笑柄。于是,监察御史里行何正臣出面反击,他摘引"生事"和"新进"等语上奏,给苏轼扣上"愚弄朝廷,妄自尊大"的帽子。

  仅凭《湖州谢上表》当然兴不起大狱。恰巧此时苏轼又出版了《元丰续添苏子瞻学士钱塘集》,监察御史里行舒亶潜心研究四个月之后,从中找出几首诗,掀起对苏轼的第二次攻击波。舒亶上章弹劾苏轼:"至于包藏祸心,怨望其上,讪渎谩骂,而无复人臣之节者,未有如轼也。盖陛下发钱(指青苗钱)以本业贫民,则曰'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陛下明法以课试郡吏,则'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知无术';陛下兴水利,则'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陛下谨盐禁,则曰'岂是闻韶解忘味,尔来三月食无盐';其它触物及事,应口所言,无形不以讥谤为主。"

  随后,国子博士李宜之、御史中丞李定前后脚杀到,声称必须因其无礼于朝廷而斩首。李定编了四条理由说明应该对苏轼处以极刑。

  三波攻击之后,宋神宗也觉得苏轼诗歌中确有讽刺新政的内容,苏轼又是当时文坛领袖,如果任由其诗歌传播,对新政的推行肯定不利,于是决定派太常博士皇甫遵到湖州拘捕苏轼。得到消息的附马王诜赶快派人告诉苏辙,让他通知苏轼,所以苏轼家里在皇甫遵到达湖州之前,已经烧了大部分与友人的通信和手稿。钦差大臣皇甫遵到来之后,苏轼吓得六神无主,还是通判让他穿着官服见皇甫遵。

  苏轼在被押解到京的途中,经过扬州江面和太湖时都曾想过自杀。

  7月28日被捕,8月18日被送进御史台监狱,20日被正式提审。苏轼在监狱里的四个多月,监狱内外﹑朝廷上下,像一出戏一样热闹上演。

  苏轼在监狱里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被严刑逼供,在那个时代也是家常便饭,史料记载"诟辱通宵不忍闻"。儿子苏迈往监狱为其父送饭,然后相约一套暗语:如果送的是蔬菜和肉食,那就证明一切都还正常,如果送的是鱼,那就是被判死刑的信号。有一天,苏迈因为银钱用尽了,需要出京去筹借,就委托朋友给苏轼送饭。这位不知"暗语"的朋友,好心地给苏轼送了一条熏鱼,结果惹来苏轼大惊,以悲伤之心,为其弟苏辙留下两首诀别诗,其中一首是:"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百年未满先偿债,十口无归更累人。是处青山可埋骨,他年夜雨独伤神。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加上押解途中曾想自杀,苏轼已是两次从思想和情感上与死神擦肩而过。

  政敌李定、舒亶、何正臣、李宜之当然想置苏轼于死地而后快,他们还准备借"乌台诗案"把反对派一网打尽。李定上奏要求太后国丧也不赦免涉案人员;舒亶更狠,他奏请将司马光、范镇、张方平、李常以及苏轼的另外五个朋友一律处死。

  此时的宰相王珪,是出名的"拟旨"、"传旨"和"奉旨""三旨宰相",迫于李定等的政治压力,也被拉进来陷害苏轼。苏轼有诗《王复秀才所居双桧》:"凛然相对敢相欺,直干凌云未要奇。根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王珪以此向宋神宗挑拨离间:"陛下飞龙在天,轼以为不知己,而求之地下之蛰龙,非不臣而何?"

  苏轼反对新政、以诗文讽刺新政,这是连苏轼都承认的事实;而事情至此苏轼仍能不死,主要原因是此时北宋的政治仍然比较清明。以今天的普世价值来看,当然不能因言获罪,但如果把苏轼放在明朝清朝呢?二十世纪中国因言获罪者张志新烈士也是一例证。

  当王珪在宋神宗面前挑拨离间之时,宋神宗明确告诉王珪:"诗人之词,安可如此论?彼自咏桧,何预朕事?"关键还在于,苏轼历来是王安石变法的主要反对派,但是,变法派中的正人君子,却有因友情和爱才而援手救苏轼者。苏轼一生的冤家朋友章惇此时已是朝廷高层领导,作为苏轼的政敌,章惇不但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明哲保身,反是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当面喝斥宰相王珪的险恶用心,坚决反对置苏轼于死地。苏轼一贯反对的变法派领袖王安石,此时虽早已退休林下,作为非常成熟的老政治家,从未因任何政治原因和私事上书过朝廷,此时也为才子苏轼而上奏神宗:"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

  最后,苏轼被贬黄州团练副使,虽无权签署公文,也还是一个武装部副部长。司马光、范镇、张方平、黄庭坚等29位大臣名士虽也受到处罚,但除了透露国家机密的附马王诜被削除一切官爵,愿纳还一切官位为兄赎罪的苏辙被调高安任筠州酒监之外,大多是像征性地罚铜二三十斤了事。

  而蔡确的"车盖亭诗案"发生之时,北宋朝廷政治虽不如后来的"绍圣时期"和"崇宁时期"混乱和险恶,却也已进入乖张时期。宋神宗英年早逝,宗哲宗继位年仅10岁,由宣仁太后垂帘听政,宣仁太后早就非常痛恨王安石变法派,朝廷政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在野十多年的保守派重回朝廷,在朝的改革派纷纷被贬出朝廷。时任宰相蔡确,本是王安石变法的坚定追随者,被贬为陈州知州,不久又改迁湖北安陆。

  就在游览安陆名胜车盖亭的时候,从政治潮头浮沉而下、万千思绪从心底涌出的蔡确,写了《夏日登车盖亭》绝句十首。知汉阳军吴处厚,蔡确曾从其学赋,蔡确元丰年间当宰相后,吴处厚曾求蔡确帮忙,蔡确没有理睬,这便结下私怨。得知蔡确十首绝句,吴处厚便抓住机会,随意曲解,无线上纲,上奏朝廷,说"内五篇皆涉讥讪,而二篇尤甚,上及君亲,非所宜言,实大不恭";吴处厚认为第二首"睡觉莞然成独笑"不怀好意,理由是"方今朝廷清明,不知蔡确所笑何事";吴处厚又指第十首"矫矫名臣郝甑山,忠言直节上元间"两句,是用唐郝处俊上元间谏高宗欲传位于武后事,将宣仁太后比作武则天。

  问题在于左谏议大夫梁焘、右谏议大夫范祖禹、左司谏吴安诗、右司谏王岩叟、右正言刘安世等保守派官员,马上就抓住这个报复改革派官员的政治机会,《资治通鉴》副总编范祖禹居然能说"蔡之罪恶,天下不容"。他们认为蔡确是王安石的重要党羽,周围聚集着一大批朋党,都是奸邪小人,应该当借车盖亭事件一网打尽,他们所列的蔡确朋党名单有:蔡确、章惇、曾布和吕惠卿等,都是王安石手下的改革大将。

  宣仁太后询问文彦博怎么处理蔡确,文彦博建议贬为岭南英州别驾新州安置。保守派官员吕大防和刘挚也认为这个处理太重,以蔡母年高岭南路远为由,主张改迁他处,宣仁太后却说:"山可移,此州不可移。"保守派官员范纯仁只好对吕大防感叹:"岭南之路长满荆棘七八十年矣,今日重开,日后我们难免有此下场。"

  我曾写过"苏东坡的B面",在涉入"车盖亭诗案"中,坡公又一次显露出自己的人格B面:本来坡公已深陷无卿的政治泥潭,厌倦了"元佑党人"内部的朔党、蜀党和洛党之争,自请外放杭州市长,元佑四年四月十一日,就在赴任杭州之前,坡公却主动给朝廷上了一个《论行遣蔡确札子》,提出一个处理蔡确的荒诞方案-坡公希望由皇帝出面制狱审理蔡确,然后再由宣仁太后出面赦免,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双簧演出。作为10年前"乌台诗案"的过来人,更作为当代大诗人,坡公当然知道蔡确的10首《夏日登车盖亭》诗中,根本没有吴处厚与"元佑党人"所指控的内容,但他又不愿白白放过政敌,希望蔡确也尝尝10年前自己在乌台监狱中那种生死不测、惶恐无助的滋味,尤其是这个载于《苏轼文集》中的"札子",因"出入之故"坡公完全有理由不上,这就使后人看到,在政治的残酷倾轧中,坡公纯良的人格也难免扭曲变形。

  蔡确被贬岭南新州,只有一个叫琵琶的爱妾相随,另外就是一只鹦鹉。每当蔡确想呼唤琵琶的时候,只要敲一下手里的茶杯,鹦鹉就会呼唤"琵琶"。不久琵琶得瘟疫而死,蔡确从此再没敲过茶杯。一天,蔡确因事误敲茶杯,鹦鹉闻声又唤"琵琶",蔡确触景伤情,大感悲怆,当即赋诗一首:"鹦鹉声犹在,琵琶事已非。堪伤江汉水,同去不同归。"历史就是这样富有幽默感:到杭州当市长的苏轼,到"绍圣时期"也被政敌贬到岭南儋州,也只有爱妾朝云跟随,不久朝云也死于难产;不同之处在于,琵琶死后,蔡确郁郁成疾,在新州四年之后便殒命岭南,而坡公天性豁达乐观,能够渡过坎坷岁月从岭南返回,虽然没能走到朝廷,只走到途中的常州便撒手而去。

  "车盖亭诗案"是北宋开国以来打击面最广、打击力度最大的一次文字狱,对整个改革派进行了一次斩草除根式的清算。保守派将司马光、范纯仁和韩维誉为"三贤",将改革派蔡确、章惇和韩缜斥为"三奸";保守派还将王安石和蔡确亲党张榜公布,以示警告,并将已经贬出朝廷的改革派官员章惇、韩缜、李清臣、张商英等人加以再贬。以牙还牙,冤冤相报,此时已经成为北宋的政治特点:保守派"三贤三奸"的政治报复手段,被后来章惇和蔡京他们还以"元佑党人碑"的升级版。

  罗强烈,毕业于四川大学,媒体资深编辑。

  罗强烈,经济导报 2013-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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